陳道生醒來,聞到一絲奇香,睡在地上的他用力抬頭嗅著,脫口中帶著急切:「煙?誰在抽煙?」
這不是類似加油站附近不許抽煙的焦慮,而是他也有煙癮。
一支煙遞到他麵前,那個自稱市政廳長兼治安隊長的年輕人就坐在他旁邊,另一隻手上夾著煙,煙霧向上嫋嫋。
顧生:「你的凍傷在四肢,你可以抽,不過你快點抽,你的人大部分凍傷嚴重,有的暫時不能吃飯。他們等下也就要醒過來,你抽完彆饞彆人。」
陳道生顫抖著手接過煙,火光微閃,一隻機械手臂伸過來,手指上點亮明火。
陳道生怔忡一下,又看向四周,確定他還是在停車場裡,而且確定遇到自稱救援的人。
他哽咽道:「謝謝。」
湊到機器人手指上點著煙,用力抽上一口後,肩頭開始抖動,渾身開始抖動,陳道生放聲大哭:「這天氣......真是沒活路了......」
顧生默默的聽著,內心浮現出方毅的話:「隻怕你在全球也是金字塔幸運兒,有救援車,還有防護服。」
每當這時候,他的幸福感強烈而出,責任感也跟著放大。
有時候他認為葉琳最早站出成為聖誕小姑娘,把他帶動,但有些時候,特彆是陳道生哭的此時此刻,混雜著幸福感的責任感不分彼此,難分誰先誰後。
畢竟責任感每個人都具有。
顧生暗道,這鬼天氣還幸福的起來,也是夠了的,但要抹去這幸福感呢,就更不現實。
他和這周圍的幸存者相比,是幸福的人。
或者說幸運的人。
陳道生哇啦哇啦的哭著,像個孩子一樣。
通訊器裡傳來顧意的聲音:「哥,他哭的我什麼也乾不了。」
顧生:「你在做什麼?」
顧意的聲音低下去:「吃糖。」
顧生:「你關上通訊器,吃完再打開。」
顧意:「那不行,爸爸說我們兩個要互相照顧,我不在你身邊,就不可能關上通訊器,不去聽你的情況。哥,你讓他彆哭,會影響一大片。」
顧生:「已經影響了。」
和陳道生差不多醒來的人,有的獨自含淚,有的捂臉低泣,嗚咽聲已仿佛隨時掀起的浪濤。
車上,顧意認真聽了聽,辨認顧生那邊通訊的背景不是風雪入室聲,他又借助投影看到顧生旁邊的人,但凡醒來的,麵上淚水晶瑩或者低頭傷心。
顧意放下手裡棒棒糖,他吃不下去。
這是他的零食時間。
他和梁各守一輛車,梁睡覺的時候,讓顧意留意車外。
顧意本不以為然,但梁的態度相當認真,並建議顧意感覺枯燥時,泡杯咖啡或果汁,吃點零食打發時間。
不管怎麼樣調劑獨對風雪的孤寂,隻是不能大意。
顧意麵前還擺放著其它零食,有薯片、巧克力、瓜子花生這些,他也沒有心情再吃。
通訊器裡的哭聲響起來,從原本不算人人滿意但平靜的生活忽然進入到風雪中,又生存的危機四伏,每個人都有一腔憤忿憋屈。
如果無人管無人問,這憤忿憋屈層層積壓,卻沒有宣泄口。
顧生的到來,打開這個口子,陳道生的哭聲加大這個口子,哭聲,猛的響亮,似乎狂風暴雪驟然出現在停車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