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醫院忙,李雙說,今年忙得格外明顯,還說,經濟發展快,病也跟著多起來,還不分老少。
今天下午神外科新收倆病人,都是顱內腫瘤,年紀也不大,一個二十多,一個四十出頭,活檢結果還沒出來,兩家家屬就在病房裡哭的泣不成聲。
天天在這種環境下,不是具有強大的內心和抗壓力,不瘋也得癲。
有時候,言北對自己都得豎起大拇指。
她打小就是出了名的膽小。
初中,高中那會兒,晚自習下課,哪天不是江亦風跟在她屁股後麵,充當她的保鏢。
填報高考誌願前,她老早就想好,讀個師大,以後教書,反正警察這條路早被劉雲否定,她也沒想走多遠,儘想著以後就留在北屏,陪著劉雲,當然,還有一部分是私欲。
至於後來,高考誌願填報那天,言北卻在誌願表上認認真真地寫下唯一的一所學校。
劉雲抓破腦袋也弄不清楚,明明日日說,夜夜念的師大,怎麼突然就變醫大。
而言北隻說了一句:“我終究要習慣一個人走夜路的。”
罷了,劉雲也沒再追問,隻要不走她爸的老路,她喜歡什麼就隨了她。
最終,言北以優異的成績被省醫大錄取,並選擇了該學校最高冷的專業——神經外科。
劉雲更納悶,至今也會抱怨言北:“你就不能選個正常一點的專業嘛,兒科啊,婦科,內科……非選個自己最怕的,彆人也怕的……”
其實,劉雲所說的怕,不過是生死罷了,可言北常笑著說:“媽,我想試試,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啃鴨頭多厲害,還怕開人家腦顱?嗬嗬……”
一笑而過,隻是她搪塞劉雲的唯一辦法。
可誰也不知道,言北在醫大那幾年,所承受的壓力,每次解剖課,她握著手術刀遲遲下不了手,一陣陣惡心,反胃,心裡抵觸到連教授也建議她換個專業。
言北偏不,她要證明她是可以的。
今晚的風分外大,言北起身把辦公室的窗子關上,特意加量衝了一杯特濃的咖啡放到桌上,她睨了眼杯子裡湯色濃鬱的咖啡,深沉得彷如夜幕降臨般。
今晚她值夜班,手上還有一點資料沒弄完,她得先待在辦公室,之後沒什麼事的話,可以小憩一會兒。
走廊上,偶爾傳來小護士難得的輕盈的腳步聲,想必,今晚會是個平靜的夜晚。
言北伸了個懶腰,抬起杯子喝完最後一口咖啡,眉頭不禁皺了一下,咖啡太苦,不過作用挺大,估計等會兒隻能閉著眼養養神。
手上的工作很快收尾,言北就到值班室的床上躺下,她不得不承認,原來自己對咖啡並非完全免疫,就像江亦風,十年後,他的一舉一動,仍舊能牽動她的情緒。
她剛合上眼,王瑾夏的電話如同定時炸彈,在十二點的鐘聲響起時撥了過來。
言北歎了聲,語氣涼涼道:“親愛的王瑾夏小姐,大半夜的,你就不能讓自己休息一會兒,白天跟你的客戶還沒聊夠嗎?”
王瑾夏也是警察大院裡長大的孩子,和言北一層的兒時同伴,從小不愛讀書,混了個高中畢業證,就往省城闖天下,在一家房地產公司當主管,混的還算不錯。
電話那頭,王瑾夏懶洋洋地,嘴裡像叼了根煙,說話聽起來有些不利索:“北,那小子是不是回來了?”
那小子?言北朗聲大笑。
“哪個小子啊?你不怕他揍你啊?”
王瑾夏說:“還真回來啦,我媽晚上給我打電話,說起這事,我還不信呢,那起案子,少說也得判個三五年,出獄後,他究竟跑哪兒去了?聽說龍虎攀臂,混社會嗎?”
王瑾夏這話,問的言北也答不上來。
“當初北屏縣鬨得沸沸揚揚,想來,也沒臉回來才是,可現在回來,是什麼意思,外麵混不下去,還是想落葉歸根?”
“北,我可提醒你,離他遠點,彆說十年,十天也可以改變一個人,誰知道他這些年都做了什麼,他現在也回來了,人你也見著啦,也該死心了,”
“當初你為了看他,偷偷跑了多少次省監獄,連個影子沒見著,他根本沒臉見你。”
王瑾夏對江亦風,一直就沒什麼好感,他挺沉悶,除了和言北多說兩句,其他人,問十句,他回一句。
王瑾夏性子急,男孩子性格,一言不合,就朝人家動手動腳,江亦風從來不慣她。
有次,王瑾夏就拍了下他的後腦勺,就被他摁在地上,差點把人家胳膊弄折。
言北在床上翻了個身,閉了下眼睛,笑道:“瞎擔心什麼呀,管好你自己吧,我跟他,八字不合。”
“切,”王瑾夏撇撇嘴,“就怕你鬼掩眼,好壞不分,他要本本分分的做人,能把雙手弄成那副德性,怎麼說也是堂堂江警官的後人……”
“嘚嘚嘚,”言北打斷她,真怕她聊的沒完沒了,“紋身的就沒個好人,你到底是芙蓉阿姨的閨女,還是我媽的閨女,說話跟我媽一模一樣,你管好自己就行,彆整天瞎操心,有本事,把你那小男友帶回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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