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耳畔響起的腳步聲,越來越遠。
她胸口一酸,眼淚順著眼角滾落,如果…她讓他留下,是不是就不會這麼難過。
可她心知肚明,他不可能一直留在她身邊,如果可以,他不會狠心將她拋棄。
她不敢奢望,就算內心是這樣妄想,對他如此癡狂,她也隻能獨自承受。
她仰頭盯著頭頂的針水,困了也不敢睡,生怕眯眼的功夫,針水就流完。
儘管她努力讓自己醒著,酒精的作用卻無情的將她催眠,睡夢中又出現那片黑暗的森林,一聲巨響,他又倒在血泊之中。
嘴邊喃喃道:“江亦風……”
她猛然睜眼,眸底深處映入他的臉,大手在她額角擦拭,指腹上的輕柔溫熱旋即讓她平靜下來。
他聲線淡淡溫柔:“做噩夢啦?”
她盯著他看了許久,忽然晃神,側首看了看,發現細長的輸液管已經不見了,再仰頭一看,吊瓶也不見蹤影。
“針水已經打完,醫生剛剛拔走了。”
聞聲,她看著他,“你不是走啦?”
江亦風笑笑,“我有說過要走嗎?”
“啊?我不是讓你去忙你的嗎?”
“對,我是去忙啦,剛才情況緊急,治療費沒繳,護士讓我去大廳繳費,醫生還說,你飲食不規律,腸胃也不好,開了藥,我順便去了趟藥房,把藥拿回來,後來一想,你醒來肯定會肚子餓,在門口又買了份夜宵……你說,我是不是去忙了?”
言北驚異地咬咬唇,剛才的腳步聲在心頭無情踩踏,她以為他的心是鐵做的,冷硬薄情,就算不念舊情,也該看在老鄉的薄麵上給予關心,隻是倔強的性子,怕受傷的心,將已經擺放在麵前的溫柔,一推再推,以至於,不敢抱有太大希望。
錯,明明是她。
“嗯……謝謝。”
連齊明峰都覺得她太客氣,江亦風也這麼認為,他們曾經擁有過的一切,如今隻用謝謝就一筆勾銷。
江亦風笑笑,表麵上裝得若無其事,“要吃餛飩嗎?”他朝桌上的包裝盒揚了揚下巴。
言北沒去看桌上的東西,視線落在他長滿胡楂的下巴上。
在包廂裡根本沒怎麼看他,燈光又暗淡,心思也沒用在他身上,現在仔細一看,幾天時間不見,胡楂都長出來了。
他很忙嗎?忙到沒時間刮胡子,還是故意裝酷,她眉頭不禁皺起來,微醺的眸子看得出神。
“你這樣看我,很難不讓我有想法。”他在提醒她。
點火容易,滅火挺難。
言北一怔,收斂神色。
“我隻是覺得,你這個響當當的大人物,忙到連刮胡子的時間也沒有,現在卻浪費大把時間在這兒陪著我,我有些過意不去。”言北低聲說,然後從床上爬起來。
他抬手摸摸自己下巴上的胡子,“不是沒時間,隻是有人說,我留胡子好看,就暫時沒打算刮掉。”
“是嗎?”言北定睛又看他一眼,“那個人肯定審美有問題。”
“哦?”他蹙起眉頭,歪著腦袋,一副不正經的模樣,“那依言醫生看,我留胡子好看,還是不留胡子好看?”
言北一怔,垂下眸,“那是你的事,我怎麼知道,你應該去問你的現任,她喜歡什麼樣的你。”
江亦風點點頭,沒再出聲,把桌上的包裝盒打開,熱氣騰騰的餛飩瞬時讓人胃口大開。
他舀起一個餛飩,在嘴邊吹涼,才送到她嘴邊。
言北赧然道,“我自己來吧。”抬手就去接他手上的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