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送走童舟之後,高鵠便馬不停蹄,派出全部家仆。去到市井之間,暗地裡散布關於歐陽旭的小道消息。
童舟要求他務必讓歐陽旭身敗名裂,還不能牽連到趙盼兒。
這在常人看來,十分難辦。
可是高鵠,那可是官場老油條一個,完全難不倒他。
他還要主動給自己上強度。
不隻要達成童舟定下的這兩個目標,還要讓高家的聲譽損失降到最低,還得不能讓官家顏麵上太難看。
為此他隻是少許消耗一些腦細胞,就想出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環環相扣的謠言散布方案。
既能釘死歐陽旭,又能讓官家有萬全理由將其貶謫,不被人詬病。將這件事對官家顏麵影響降到最低。
他編的故事簡單的很。
就是歐陽旭此人才華很高,但是人品低劣。他在東京為父母守孝期間,扛不住草廬寒窗之苦,從原籍逃到錢塘。
流落錢塘其間,哄騙良家女子,為他出錢買地落籍,這才有機會以錢塘舉人身份,重新參加科舉,僥幸高中探花。
自晉代‘伏惟聖朝以孝治天下’以來,孝道便被捧到頂高。
一個不孝之人,哪怕才情再高,又怎麼能做好官呢?
他落籍錢塘,以錢塘舉人身份參加科舉。考官們一時疏忽,查不到他在東京的所作所為,讓他成功騙過官家。也實屬正常,怪不到官家頭上。
高鵠深諳傳謠之道,絕不能把謠言編的太詳細、太真實。
太細則失去想象空間,不能因自己需求而搬弄是非,百姓們的八卦之心便不強。
他隻需提供基礎骨架,讓家仆們將這事兒在市井之間,語焉不詳的說上那麼三五句。百姓們便會自動將這謠言豐滿起來,變得有血有肉,並可以讓人深信不疑。
這謠言傳播的確威力巨大,百姓們的創造力也實在強大。
就連原劇中一個極其bug的點,歐陽旭作為一名東京的土著。就算科舉不中想不開要尋短見,為什麼偏偏要跑去錢塘,百姓們都能‘解釋’的清清楚楚。
‘原來’這歐陽旭不堪守孝艱辛,暗中跑去錢塘。
以訪友名義,寄宿在錢塘縣一位姓張名丘字子方的舉人好友家中,當一蠹蟲。
這位好友熱心招待他數月,非但發現對自己妻女有非分之想,更不見他有返鄉備考之意。
於是起了疑心,派人去他東京老家打探,才知道他行此不孝之舉。
羞與其為伍,將其趕出家中。
歐陽旭這才失魂落魄,不慎落入水中,被一良家女子所救。
之後不敢還家,便哄騙一位良家女子,假稱自己是落榜失意的舉子,誆其助他落籍錢塘,重新參加科舉。
除此之外,不少號稱是歐陽旭家鄰居、街坊、不得拜的親戚,還傳出許多讓人聽了就心潮澎湃的小故事。
諸如。
歐陽旭少時性淫,常夜半偷看自家婢女和鄰家婦人洗澡。興致起來,常有讓人不齒的舉動。可謂三歲看八十,自幼便是個人品低劣的壞坯子。
某年某月某日,偷隔壁人家的門栓、某年某月某日,毆打逃荒乞丐,還打碎人家要飯的碗。
等等等等,數不清的醃臢事。
受限於大家隻是口口相傳,並沒有人可以加以整理。否則一定能發現,他乾的那些爛事加在一起,可能長這麼大他都沒時間看書睡覺,到底是怎麼考上進士的?
不過不重要,老百姓壓根不在意那些細枝末節。
當朝探花郎,是個空有才學好皮囊,但卻人品下流的一等爛人,這就夠了。
可以說高鵠是懂謠言傳播的,他那簡單到可笑的謠言。到了市井之間,自有能人幫他修改bug,打好補丁,自動升級為威力加強版謠言。
這有鼻子有眼,繪聲繪色的小故事。情節曲折離奇,引人入勝的勁兒。
他十分確定,這些個鄰居、街坊、不得拜的親戚,絕不是他安排的。
如果不是知道這謠言是他傳出去的,高鵠都覺得歐陽旭這人,怎麼能乾出如此多的下作事兒來?
當初老夫還想把女兒嫁給他,真是瞎了眼!
不過這不影響大局,反而原計劃3天才會下達的聖旨,官家第二天就發下來。
實在是謠言傳的太凶,官家都忍受不住,早早將歐陽旭趕走,免得聽著心煩。
堂堂高觀察自然不能將愛女嫁給這樣的小人,高慧與歐陽旭之間,本就沒正式締結的婚約,也一並取消。
大家還不能說他高家什麼,你看這事情結果就很完美。
除了歐陽旭,大家都很滿意。
孫三娘講過這個故事,將趙盼兒和宋引章聽得瞠目結舌。
如果不是兩人久居錢塘,壓根沒聽過有一位名叫張子方的舉人老爺,她們二人都覺得這些謠言八成是真的。
宋引章大驚大喜之後,突然智商在線了一下“不對啊,這謠言畢竟是謠言。東京這麼大,外地客商眾多。來自錢塘的一定也不少,難道,難道就沒人戳穿這謠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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