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陰暗潮濕的偏僻小巷裡,一個男人的慘呼聲撕裂了夜空,嚇得附近的膽小住戶趕緊鎖好門窗,熄了燈火。
一個年輕的瘦弱身影佝僂著身子,漸漸無力倒下,在他身邊圍繞著幾個麵相凶惡的彪形大漢,手執木棍和鐵管,其上血跡斑斑。
倒在地上的年輕男人滿臉都是血,具體相貌已經看不清楚,隻有那兩隻眸子滿是恐懼,喉嚨裡發出咯咯的斷續聲音,一股又一股的血沫從嘴角邊溢出來,將淺色的衣領染得通紅。
“操!這小子真不耐打,才幾棍子就慫成這熊樣!”一個脖子上掛著大金項鏈的漢子吐出一口濃痰,一臉凶相地望著倒在血泊中的身影,隨即從褲兜裡拿出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喂!梁公子,您交待的事情已經辦妥,已經打斷了那小子的兩條腿,隻不過……”
“怎麼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年輕的男人聲音。
惡漢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年輕人,接著道“兄弟們下手重了些,搞不好這家夥快掛掉了!”
“哼!死了算他活該!”電話那邊的男人語氣冰冷,毫不在意,說完便掛了電話。
“走吧!”帶頭的大漢招呼一聲,一幫人快步消失在巷子儘頭。
倒在血泊中的年輕人掙紮著想要站起,然而卻是徒勞,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就連動動手指也很困難,在奮力掙紮了片刻之後,兩隻眼睛猛然一瞪,瞳孔隨之放大,接著眼皮一塌,就再無聲息。
一股血腥的味道在小巷裡彌漫開來,然而這地方本就是地痞混混們稱霸的治安盲區,既荒僻又臟亂,平時都沒人光顧,就算偶有路人經過,也不會多管閒事。
不過還是有善心的居民在看到那幫惡棍離開之後,悄悄撥通了醫院的電話。至於報警,就算了吧!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普通小市民可不敢隨便惹火上身,要是把事情捅大了,搞不好會給自己和家人帶來災禍。
小巷子裡恢複了寂靜,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一隻黑不溜秋、瘦得隻剩下皮包骨的小野貓從旁邊的垃圾堆裡竄出來,輕巧地跳到年輕人的胸膛上,鼻尖聳動著,伸出舌頭舔食那人臉上的血跡。
正舔得歡快時,本該已經死去的年輕人驀地睜開眼來,嚇得小野貓“喵嗚”一聲,就要跑開。
貓身子剛一竄出,一隻手掌隨之而動,奇快無比地抓住了貓脖子,將它拎了起來。
“好你個大膽黑貓,竟敢趴在我頭上?”年輕人輕描淡寫地說著,隨後就像沒事人一樣從地上站了起來,完全不像是被打斷腿的模樣,嘴裡還在哼哼唧唧地嘟囔著,“總是在他人屍體裡重生的感覺還真是不爽啊!”
年輕男人一手拎著野貓,另一隻手伸到褲兜裡摸索著,很快便掏出一部手機,先是看了下日期,旋即臉上露出驚訝表情。
“隻沉睡了三年?”年輕人眉頭皺起,像是有點吃驚,嘴裡喃喃自語著,“上一次是十一年,再上一次是十七年,而這一次僅僅隻有三年,每次重生的間隔時間越來越短,這就意味著我的不滅神魂越來越強大,恢複速度也越來越快,已經無限趨近於大圓滿!——接下來,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啊!”
年輕人皺眉思索了一下,似乎找不到確切答案,就苦笑著搖了搖頭,懶得再去糾結。
他的一隻手仍然抓著野貓,另一隻手抬起來,很是隨意地抹了幾下臉上的鮮血“不管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還是先接收死者記憶吧!”
男子閉上眼睛,臉上立刻現出痛苦神色,就像是睡著了被噩夢纏身一樣。
每次重生,最讓他感到煎熬的便是接收死者記憶的過程,當大量的訊息在一瞬間湧入腦海的時候,那種要把頭顱撐爆的感覺,每每想起都感到心悸。
然而這也是必然要經曆的過程,不管他願不願意,在重生之後不久,死者生前的記憶必然會強製性地彙入他的思想和靈魂,雖然痛苦不堪,卻能令他在短短的幾分鐘之內,清晰地了解到死者生前的一切。
年輕男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著,表情猙獰而恐怖,像是忍受著酷刑加身,然而他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隻有劇烈而沉重的呼吸。
這一過程大概持續了不到三分鐘,年輕男子的神色表情漸漸平靜下來,通過這短短時間,他經曆了死者二十幾年的人生曆程,走馬觀花而又清晰無比地印在腦海深處,與自身的龐大記憶彙聚在一起,成為一個整體,卻又涇渭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