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來的這個兵年紀已經很大了,兩鬢已呈灰白色,身體也有些佝僂,他單膝向張世康下跪,剛說完話,淚就掉了下來。
“好!就由你來執行這第一棍。”
校閱台下,孫維藩早已命令士兵將錢如龍等十人牢牢的捆綁在長條凳上。
那老兵起身擦拭了下眼淚,再看向錢如龍時眼睛已經猙獰起來,他從其他士兵手裡接過棗木大杖,走到錢如龍身前:
“五年了,錢如龍,你也有今天,今日老朽為我兒報仇!”
這老兵的事不少士兵其實都知道,五年前,他的兒子與兒媳來軍營給他送東西,錢如龍見兒媳生的漂亮,竟心生歹意將兒媳奸汙。
兒媳不忍受辱,當天就懸梁自儘,兒子悲痛欲絕一紙訴狀將錢如龍告到了順天府。
可哪知道錢如龍手眼通天,順天府尹不僅沒有捉拿錢如龍,竟反訴兒子無事生非,打了兒子足足四十棍,兒子回去後沒多久便鬱鬱而終。
這錢如龍害死了兒子兒媳後,不僅沒有絲毫愧疚,反而經常在這老兵麵前提及此事,以作取樂。
這老漢知道,憑他自己就算拚了命,也不可能殺了錢如龍,五年來,他一直都強忍著、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老漢說完,將棗木大杖抱在懷裡,往手上吐了一口口水雙手搓了搓,隨即將棗木大杖高高掄起,他含著淚咬著牙,將自己渾身的力氣都灌注在手裡的大杖之中。
大杖落在錢如龍的腰胯之間,傳來沉悶的聲響,錢如龍隻哀嚎了半聲就暈了過去。
這一杖打的格外有力,一下子改變了張世康對他們的看法,瘦削並不代表沒有力氣。
老漢打完又衝著張世康鄭重的磕了個頭,感激張世康給他這個複仇的機會。
“來個尿黃的,把他呲醒。”張世康想都沒想隨口道。
孫維藩一臉的黑線,覺得張世康是在胡來,可想到這小子本來就是紈絝,也就沒有出言阻止。
不過他倒是發現,才兩個時辰,這些士兵就從麻木不仁的行屍走肉,有了些精氣神兒。
雖然他想不明白,但仍舊覺得這小子,或許可能大概是有點東西的。
“有獎勵喲。”說著張世康從腰間摸出塊足有五錢的碎銀子,在手裡一邊掂量一邊道。
最底層的步兵一個月的軍餉才一兩五錢,而且已經欠了八個月沒有發,五錢銀子已經不少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個嘴唇乾裂似乎很久沒喝水的家夥站了出來。
“提督大人,俺來!”
張世康隨即就將手裡的碎銀子丟了過去,那小子接過來就開始脫褲子,軍營裡全都是大老爺們,倒也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隨著嘩啦啦的流水聲,渾濁的黃色水流呲了錢如龍滿臉滿嘴。
錢如龍嗆了一下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隻大鳥在眼前晃蕩,當即大怒:
“張世康!士可殺,不可辱!你倘若有種,就直接殺了本官,否則本官必參你!還有你這個該死的狗東西,本官必殺你!必殺你!”
錢如龍一邊威脅張世康,還不忘惡狠狠的盯著在他臉上撒尿的家夥。
“錢副將,你可能都不記得,去年你讓人將俺丟到糞坑裡泡了一夜,俺就是想讓你也嘗嘗啥滋味兒。”
說完便又回到人群裡。
張世康哪裡會在乎錢如龍的威脅,當即繼續衝著士兵喊道:
“還有誰?”
這次沒讓張世康等太久,他剛說完話,就有人舉起了手站了出來,這人雖然瘦削,但骨頭架子不小,站在人群裡比旁人高出半頭來。
“提督大人,俺來,但俺手重,要是一個不小心把他給……”
“打死了算我的,去吧。”張世康直接道。
說完那人再不遲疑,掄起棗木大杖就是猛的一棍,把錢如龍又給乾暈了。
錢如龍身邊的其他八個人都快嚇尿了,他們哪裡見過張世康這般做事毫無章法的家夥,一個個的都哭喊著求饒。
“提督大人饒命!卑職這些年攢了不少家產,足有六萬多兩,隻要大人放過卑職,卑職願意全獻給大人,隻求大人饒過卑職性命。”
“大人饒命啊!”
其他幾人也趕緊有樣學樣,他們哪裡看不出來,張世康這家夥就是紈絝公子哥。
紈絝公子哥打人哪有個輕重,就算日後可以尋求背後之人的幫忙,那也得有命活到那時候呀。
“不饒你,那些家產你們也留不住,下一個!”張世康十分冷酷的道。
那些銀子幾乎都是貪墨京營軍餉所得,勳戚可以既往不咎,這些家夥又不是勳戚,當然是把他們的家產回收利用了。
那幾人見獻出家產都不管用,頓時明白張世康就是想置他們於死地,立即就破口大罵道:
“狗賊!老子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喲,本官好怕怕,你最好是個女鬼。”張世康搞怪的表情,頓時引得在場的士兵大笑。
這些士兵都覺得新來的這個提督大人雖然年輕,但卻跟他們見過的任何大官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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