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正有此意,孫卿,漢中自古以來便是蜀道通陝西的必經之路,流寇狡詐,你當用心堤防。”
崇禎皇帝瞥了一眼張世康,用確認的口吻道。
從來都隻有一省總督或者三省總督,駐防一個漢中府,卻要以總督冠名,這確實有點離譜。
但崇禎皇帝還是為張世康站了台,他既然已經將軍政大權全權交給張世康,定然不會懷疑這小子會胡來。
雖然總有點疑慮,但崇禎皇帝知道不該在這時候說。
劉宗周見天子和張世康一唱一和,剛壓下的火氣騰的就又冒了起來,皺著眉頭剛想提出異議,卻被鄭三俊給勸下。
鄭三俊是在場文臣中最冷靜,也是最能看清形勢的。
這時候提出反對意見實屬不智,此乃軍營,而京城,才是他們的主場。
萬事隻能等回去後再說,在軍營裡當著諸多軍將的麵一直反對天子,實在是得不償失。
“臣領旨謝恩。”孫傳庭衝天子行禮道。
他又不傻,隻片刻便琢磨過味兒來,不由得抬眉偷瞄了一眼張世康,心道這小子還算有點能耐。
君臣表演的很是到位,劉宗周、鄭三俊知道他們在這兒就是多餘的,尋了個借口便都告退。
他們走了之後,張世康當即就分起贓來,至於來源,自然就是劉宗周嘴裡的那些富戶。
他甚至都沒避諱洪承疇,因為壓根沒必要,這人啊,隻要臉皮夠厚,你就會發現,很多時候你都是無敵的。
說是分贓,其實也就是張世康當著全體將領的麵,說下自己的分配決定。
他倒是想搞民主,可這時候壓根很少有民主的土壤。
按照他的意思,這批價值大約九十多萬兩的繳獲,將近一半用來給那些戰死的將士家人作撫恤。
剩下的則用來給欠餉最嚴重的兩個軍鎮作軍餉。
這自然是遠遠不夠的,實際上包括京營在內,軍餉也隻能再支撐一個多月。
宣府和大同乃至洪承疇、孫傳庭手底下的秦兵,這個月的軍餉都沒有著落。
至於關寧錦防線以及陝西行都司的兩個軍鎮,即使之前募捐到的銀子已經按比例發放,但目前仍舊欠著三四個月。
關內駐防的左良玉部、黃得功部,以及客串京軍駐防京城的曹變蛟部,軍餉也都有多少不一的拖欠。
至於各地土司的雜牌軍以及各地衛所,就更加顧及不到了。
可以說,隻要一想起這事兒,張世康就覺得頭疼。
這勞什子大元帥看起來威風,也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副擔子可不輕。
“如此,孫大人明日便可準備拔營轉進漢中。
最後便是盧大人,賈莊一役天雄軍幾乎損失殆儘,這實在是朝廷的重大損失。
是以,本帥命你以那一千士卒為核心,重建天雄軍,兵額以兩萬為宜。”
張世康想了想道。
天雄軍的威名他是知道的,作為明末少有的幾支能硬抗建奴的王牌,就這麼被打沒了實在可惜。
盧姥爺自然是有能耐的,在場的總兵、巡撫總督們,有一個算一個,大部分作為一個軍鎮的一把手,都是沒有問題的。
可若是談及戰略,以及指揮跨省規模的會戰,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在場的人裡,盧象升的能力張世康親眼見識過,作為文官能打,作為武將能寫,實在是不可多得的帥才。
除了盧象升外,孫傳庭曾作為大明曾經最後的希望,也是有兩把刷子的,隻不過性格缺陷比盧姥爺更嚴重,用後世話講,過於傲嬌。
這性格若是遇到能知人善任胸懷大度的上司,自然有用武之地,可若是運氣不好,那就是致命的。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孫傳庭的官途幾乎可以稱之為盧象升第二。
這倆人有個共同點,都被楊嗣昌給穿過小鞋使過絆子。
這倆人還有個共同點,死的都很是悲壯,潼關大戰時,與盧象升一樣,孫傳庭也知道必死,可他們都執行的君令。
如果忠誠需要他們以死來證明,那他們就死給你看。
可張世康卻知道,導致二人慘敗殉國的核心問題其實不在楊嗣昌,而是邊上的崇禎老哥。
他瞥了一眼崇禎皇帝,心中歎了一口氣。
崇禎皇帝不知就裡,回瞪了一眼。
“隻是大帥,大軍轉進需要開拔費,這個月的軍餉還沒發,下頭將士必然會有怨言的。”
孫傳庭想了想,覺得還是應該將問題提出來。
他和洪承疇手下的秦兵,與其他軍鎮乃至天雄軍不一樣。
秦兵之所以能打,除卻有他的嚴格操練外,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血緣。
他征兵時,經常甚至鼓勵征召血親一同入營,很多士卒都來自一個村子,其中堂兄弟、叔侄、甚至父子比比皆是。
若遇苦戰,秦兵往往能發揮出超長的水平,原因也很簡單,血親戰死,這些人心懷仇恨,自然悍不畏死。
可這樣的軍隊也有不少缺點,比如戰鬥時一部開始後撤,其餘人也都會跟著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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