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大元帥,眼下南直隸的流寇主要有三股,分彆是潁州的草上飛,廬州的宋老三,和滁州的闖塌天。
三股流寇中,以宋老三勢最大,已然糾集流寇上萬。
不過迫於大元帥威名以及黃總兵的壓力,三股流寇儘皆已經逃竄至安慶府。
但具體所在位置,卑職倒是不知道了。”郭受齊如實道。
張世康聞言皺了皺眉頭看向田鏡文。
“田管事,著人去去尋這三夥流寇,告訴他們,就說本帥給他們兩個選擇。
其一,就地歸降,不罪,各自歸鄉,分配田畝。
倘若不從,灰飛煙滅。”
如果不是這次的國策,可以想見,這些流寇好好行事,未必沒有光明的未來,也未必不能像李自成、張獻忠等人那樣,在史冊中留下自己的名字。
可是,他們實在是選錯了時機,或者說,生不逢時。
幾道詔令下來,朝廷收回天下土地,重新分配的詔令已經在逐漸傳開,這對於流寇來說,無異於釜底抽薪。
但凡腦子沒毛病的人,絕不會再跟著他們把腦袋掛褲腰帶上造反,此乃民心所向。
張世康也能猜出來,何以這夥賊寇都聚攏在安慶,這有兩種可能,一是自湖廣入蜀地。
畢竟如今流寇碩果僅存的,便是李自成和張獻忠了,入了四川,投靠這兩位中的其中之一,保不準日後便有一番造化,最起碼短時間內有條活路。
奈何這條路被扼守湖廣與蜀地的秦良玉給卡死了,曹變蛟又率兵駐承天府,除非蜀地有變,這群人根本沒那個膽子跟曹變蛟硬碰硬。
至於其二嘛,當然便是渡江投奔徐弘基他們,而且也是可能性最大的。
張世康可不相信這群流寇背後沒有江南士紳的支持。
“卑職領命!”田鏡文起身拱手道。
吩咐完此事後,張世康又問道:
“渡江船隻召集到多少條了?”
相比於這群流寇,張世康最發愁的或許與這群流寇差不多,那便是如何渡江。
長江自古以來便是天塹,這時候可不是後世,幾條長江大橋貫通南北,也沒有水庫調節長江水流量。
作為南方割據政權的屏障,長江最寬處達十數裡,最窄處也有一裡寬,而且此時正值盛夏,各地降水加上冰雪融水,導致長江流量激增,更增加了渡江的難度。
徐弘基、張慎言等人雖然放棄了淮河流域,但卻在長江重要渡口嚴防死守,尤其是那幾個相對窄些、容易渡江的地方。
但這還不是最令張世康發愁的,畢竟長江那麼長,徐弘基不可能在整條長江都布防。
最發愁的是,渡江需要船,尤其要運數萬大軍渡江,就需要更多的船。
問題就在這裡,他沒船。
大明雖有市舶司,更有數量頗巨的漕船通航南北,可大明的漕運一直都是南京六部掌控的。
畢竟漕運最主要的職責,便是將江南的米糧、絲綢、瓷器等運往北方,這也是南京一整套班底唯一實控的職權。
當然,也算得上造反團夥兒的重要依仗。
見張世康詢問,田鏡文一時有些欲言又止的,他知道張世康眼裡揉不得沙子,當即眉頭一皺跪倒在地道:
“大帥恕罪,本來已經征集了八十多艘大小船隻,但……途經大江丹徒段時,船隊遭遇反賊襲擊,有五十多艘儘皆被反賊的船隻擊沉或俘獲。
餘下三十條隻得暫時停靠在揚州府瓜洲渡,請大帥責罰!”田鏡文說罷,將頭埋得很低。
張世康聽完心裡雖沒有多少波瀾,但還是故作不愉道:
“船隻遭損尚可饒恕,知情不報不可姑息,自去領二十軍棍去吧。”
八十多艘船相比於數萬大軍而言,無異於杯水車薪,但軍法便是軍法,容不得情。
“卑職領命!”說罷,田鏡文便退下。
田鏡文離去後,張世康沉默了好一會兒,這說到底,算是他的失策。
他確實沒太將徐弘基的衛所兵以及高傑三部太放在眼裡,是以他行軍速度並不快,原本他覺得,再怎麼滴在江北也得打上一仗。
到時候隻需要乘勝追擊,說不得就能一舉定勝負,隻要計劃得當,故意放走一部分,就有可能趁著敵兵渡江搶下一部分運兵船。
然而想法是好的,可張世康萬萬沒想到,高傑等部如此瓜慫,隻被黃得功打了一次,便集體跑路縮回了江南。
而後徐弘基、錢謙益便一副據江而守的派頭,那是一點北上的意思都沒有。
這令張世康十分的鄙夷。
不是說好的‘清君側,除國賊’的嗎?
口號喊的震天響,你倒是北伐呀?
國賊張世康在此,老子都送上門來了。
可鄙夷歸鄙夷,張世康目前還真是沒法子。
徐弘基以市舶司的大批漕船為基礎,又從江南各府縣征調來一批各式火炮裝備到漕船上,愣是被他拚湊出一支雜牌水軍。
雖然是雜牌、混編水軍,但這也是目前大明最強大的水師了,因為大明此前壓根就沒水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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