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所以我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啊。隻不過,那時候我生無可戀,我媽也死了,兒子也丟了,死刑就死刑吧,我就是很想一死了之。一審的時候,緘默不言,所以就被判了死刑。後來,我又遇上了貴人,把我從鬼門關拉了回來。我們監獄有個大隊長,叫吳桂英。她就看那些判了死刑的犯人,不是當場癱倒,就是屎尿橫流,一路被人拖死狗一樣拖回監獄,可輪到我怎麼跟個沒事人似的。她就特彆好奇,想方設法地讓我開口。得知了事情的全部,她開導我好好活下去,鼓勵我積極上訴,還給我找了最好的律師。最後,死刑改判了9年。出獄後,吳隊長給我找了份工作,掃大街。我是個刑滿釋放人員,出獄就有工作,還給我安排住宿,我特彆滿意。但沒成想,中途冒出來個更硬的關係戶,就把我掃大街的工作給頂了,我隻能去掃公共廁所。掃了一年多,不太想乾了,然後,我就來廣東了。”
“不對啊廠長,你出獄後掃廁所,來到我們廠乾保潔,那你怎麼有那麼多錢買咱們廠的股份呢?”
聽了老鄭的問題,霍玉蘭感到一陣驚訝。當初,她把自己那3000元的來曆告訴過李寶奎……所以,是李寶奎保密了,沒有到處亂說?無意間,霍玉蘭竟然發現了老李的一個優點,嘴嚴。
“這個問題,以後有機會再給你解答。留點懸念,保持一下神秘感。”說完,霍玉蘭就笑著掐滅了煙頭,轉身往廠房的方向走去。
“彆介啊,上次就留個懸念,這次又留。我這人聽故事聽一半,容易睡不著。哎,廠長……”老鄭的一張胖臉皺成了苦瓜。
1983年5月19號,廣州白天鵝賓館會議廳。
亞足聯裡一位白白胖胖的高官正在台上侃侃而談,廣東省體委主任王振藍卻不住地在台下打著瞌睡。
半夢半醒間,他聽到身旁的兩位與會同事在竊竊私語。
“瓶子也好看!”
“這叫易拉罐,國外很多汽水都用這種包裝。”
“九天?新牌子嗎?以前怎麼沒聽過。”
“我也沒聽過。哎,你說,我是心理作用嗎?喝完這汽水,我怎麼感覺都不怎麼困了呢?”
王振藍倏地睜開眼睛,不動神色地拿起桌前的那瓶飲料。
端詳幾秒後,他拉開了易拉罐。輕呷一口,清爽的橘子香氣瞬間填滿他的口腔。緊接著,一口又一口,王主任沒一會就把一整罐汽水都喝光了。
王振藍把玩著手裡的空罐,仔細地閱讀起瓶身後麵的產品介紹。當“迅速恢複體能,補充電解質和微量元素”一行字映入他的眼簾後,他眉峰一挑,心中升起無限興味。
翌日上午9點,霍玉蘭和曾曉雯雙雙出現在王振藍的辦公室。
兩個小時後,口乾舌燥但卻一臉興奮的二人又從辦公室裡走了出來。
“蘭姐,您覺得這事能成嗎?”
“八九不離十吧!王主任應該是真的對咱們的產品感興趣,要不然也不能把咱倆喊過來問那麼多細節。再說了,九天要是真成了奧運會指定飲料,這也是王主任的政績。就憑這一點,他也一定會全力以赴。”
而另一邊的主任辦公室裡,王振藍思索半天,終於拿起電話,撥出了一個電話號碼。
1983年6月10號,下午2點10分,九天汽水廠廠長辦公室。
霍玉蘭、曾曉雯、李寶奎、老鄭、張小霞、其餘四個股東以及幾個銷售都擠在狹小的辦公室裡,十幾雙眼睛皆一錯不錯地盯著桌上的電話。
突然,電話鈴聲響起。注意力過於集中的十幾人都被嚇了一跳。
霍玉蘭將手放在聽筒上,深吸一口氣,用力呼出,然後才接起電話。
“喂,您好!”
話筒另一端傳來王振藍爽朗的笑聲,“小霍,最後一輪,咱們以一票之差壓過了冰峰,險勝,險勝啊……”
老舊的話筒漏音嚴重,王主任的每一個字都清晰地傳入在場所有人的耳中。當王振藍的“險勝”二字脫口而出時,小小的辦公室立刻就炸了鍋。歡呼,鼓掌,尖叫,李寶奎甚至與王波抱在了一起,喜極而泣,“成了,咱們九天真的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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