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後,許羨開車直奔醫院,這幾天下雪,她媽媽怕雪天路滑不安全,死活不讓她去醫院。
現在雪停了,她沒了顧忌,迫不及待開車前往醫院。
江時白專門從國外找了專家會診,但癌症無法治愈,更何況已經是晚期,連延長生命時間的希望都渺茫。
她們母女之間見麵的機會隻會越來越少,每一次相見都是恩賜,許羨無比珍惜。
抵達病房時,萬姨問道:“羨羨今天要在這裡吃嗎?吃的話我去樓下食堂買飯。”
“嗯,辛苦萬姨了。”許羨笑著點頭,坐在一旁握著張婉枯老的手,皺皺巴巴,沒有鮮活的痕跡。
手背皺起的紋路讓許羨眼眶微濕,強忍著淚意,問道:“媽媽您今天怎麼樣?感覺有沒有好點?”
張婉躺在病床上三年,早已將生死看開,蒼白的唇扯開一抹微小的弧度,聲音很低,“每天都是老樣子,你就彆操心了,對了,時白怎麼沒來啊?”
她每句話說得都很吃力,表述儘量清楚。
自從羨羨結婚以後,每回她來醫院,身後時白肯定跟著,兩人跟她說外麵的趣事,哄她笑。
第一次見他沒跟著一起來,還有點不適應。
許羨見狀忍住鼻翼的哭腔,儘量讓病房沉悶的氣氛緩和一些,嗔笑道:“媽媽您每次都問他,怎麼不問問您女兒我?”
她媽媽果然是有了女婿,就看不見女兒,一進門不問她近兩日的情況,倒是注意力都放在不見人影的江時白身上。
張婉靠著枕頭,嗔怪似的瞪了她一眼,“你呀!怎麼還和小孩子一樣吃醋呢?我不就關心一句嗎?放心,媽媽最愛你。”
許羨其實知道她媽媽沒有其他意思,卻還是忍不住像小時候一樣撒嬌和無理取鬨,仿佛這樣子就能永遠停留在那段幸福的時光裡。
“我也最愛媽媽,時白他去歐洲出差,一個星期後才能回來。”
張婉了然地點頭,隨後像是想到什麼,開口道:“上午親家母來醫院看我了,還帶來一大堆營養品。”
許羨的手倏地一緊,心跳驟停,意識到失態,趕忙卸了幾分力道,聲音略微忐忑,“她來醫院找您乾什麼?有說什麼話嗎?”
昨天她剛落了溫聽雲的麵子,想不到今天她就找上她媽媽,還一個人來醫院。
自從她和江時白結婚後,因為她媽媽身體不便,江家的幾位長輩專門趕到醫院和她媽媽正式見過一麵。
可今天溫聽雲主動一個人上門,情況從未有過,她怕溫聽雲對她媽媽說出難聽的話。
她媽媽已經病入膏肓,她並不想讓婆媳矛盾這種事情讓她煩心,打擾她清靜。
張婉感受到掌心的力道,不過沒有表露,她其實看得出時白媽媽並不喜歡她們家羨羨。
上回雙方家長見麵,比起江老夫人的熱情和喜悅,時白媽媽的態度顯得不冷不熱,絲毫沒有兒子娶妻的歡喜,完全像是局外人。
她知道羨羨怕她擔心,一直沒有和她抱怨過婆媳之間相處的矛盾。
她不說,她便也不問。
想到這,張婉唇角微微揚起,“還能說什麼,你婆婆單純來看望我,還問了我一些你小時候的事情。”
她其實也對此感到奇怪,今天時白媽媽的態度依舊和上回一樣淡然,可交談中好像有點小心翼翼,問她的話也莫名其妙。
除了問羨羨小時候的事情,還問起她曾經的戀情史,像是在套話似的,卻又不太一樣。
“真的嗎?”許羨看向張婉的眼睛,生怕她受委屈,不告訴她。
她不太相信溫聽雲隻是單純來醫院看她媽媽。
張婉失笑道:“媽媽還能騙你不成?不相信你就去問你婆婆。”
許羨:“……”
她去問溫聽雲?那還是算了吧。
張婉瞧了一眼她的神色,開口道:“你婆婆還說希望你和時白早點生個孩子,他們家是不是給你壓力了?”
催生都已經催到她麵前,她不得不問一嘴。
“咳咳咳——”
許羨猛地被口水嗆住,捂緊嘴巴,淚花在眼裡打轉,掛在眼角。
張婉下意識伸手想拿床頭櫃的水杯,許羨見狀立馬伸手攔住,自己倒水,喝了好幾口才止住喉間的癢意。
她咳嗽聲平息,眼尾猩紅,白淨的麵容升起一片紅暈。
“沒事吧?還想咳嗽嗎?”張婉擔憂地看向她,手指微微攥緊。
她沒想到聊起孩子的話題,羨羨的反應這麼大。
許羨慌亂地搖了搖頭,吸了吸鼻子,略帶鼻音道:“他們家沒給我壓力,也沒和我提過這件事。”
溫聽雲不是想她和江時白離婚嗎?怎麼會到她媽媽跟前說生孩子的事情?
一股無形的詭異縈繞在她心頭,表情古怪,愣是想不出原因。
張婉歎了口氣,她看得出羨羨沒撒謊,“也許是你婆婆想抱孫子,沒好意思和你提,拐著彎問到我這裡吧!不過羨羨你現在想生孩子嗎?”
許羨端著水杯沉默片刻,堅定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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