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絕絲毫沒隱藏自己的身份，也沒對自己的真實性格做任何偽裝。
在這密室中，他自在得仿佛待在自己家一樣。
鳳素覺得，要麼這人本性如此，自恃強大，所以有恃無恐，要麼就是覺得這裡都是些小孩，小孩的力量太小，他認為在小孩的麵前偽裝毫無意義。
鳳素不知道這人有沒有看出自己和他一樣是從現實中進來的，她也不打算試探對方的態度，畢竟一旦試探，就會露了端倪，本來對方沒察覺都會難免產生懷疑，隻會有害無益。
厲絕打通了所有密室的牆麵，如此大的動靜，卻沒有一個小孩敲鈴向老頭告發他。
密室的隔音很差，除了打賭的事厲絕刻意壓低了嗓音沒讓其他人聽見，厲絕讓鳳素教所有小孩畫符的話，他們卻是都聽見了的。
人性本就趨利避害，這群小孩雖然年齡小，但被關了這麼多天，他們再傻也知道這時候怎麼做才是對他們利益最大化的。
鳳素會畫符，所以她得到了老頭的優待，每天能吃飽飯，還不用挨打挨罵。而他們畫不出符籙，每天都要挨餓挨打，隨時都有可能會餓死或者被打死。
如果他們也會畫符，那他們的日子就不用那麼難熬了。
所以，當厲絕再次回到鳳素的密室中時，他的身後跟了上百個年齡最小五歲最大十六歲的小孩。
他們用渴望和哀求的眼神看著鳳素。
這些目光仿佛黑暗的漩渦一樣，幾乎要生生將鳳素吞噬進去。
鳳素從未想過，會從本該天真無知的小孩眼中看到如此強烈的渴求，這讓她的心裡感到一陣難言的不適。
有幾個年齡稍大些的小孩，悄悄推了一下年齡最小的幾個。
緊接著那幾個最小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走到鳳素的跟前，努力擠出他們自認為最可愛的表情，討好地看著鳳素。
“姐姐，你真的能教我們畫符嗎？我們會努力學的，也不貪心，隻要能學會一張最簡單的符籙就行了，不會麻煩你太多的。”
“姐姐，求你教教我吧，每天挨餓好難受啊。”
“姐姐，等我學會畫符了，以後我幫你畫符，隻要每天給我吃一口飯就行了。”
“姐姐，我來給你捶腿……”
鳳素看著這些乾瘦蠟黃的小孩，他們的胳膊腿幾乎沒什麼肉，全都是骨頭，細得鳳素覺得隨便一折就能輕鬆折斷。
黑漆漆的眼珠子深深地嵌在眼眶裡，瘦巴巴的尖臉上硬是擠出來的笑容，看了叫人心裡瘮得慌，一點都不可愛。
把這些小孩關進這種地方，折磨成這般模樣的人，真是該死。
雖然同情他們，但鳳素還是說了“不”，她不會為了不可能改變的結局而主動給自己招惹麻煩。
她十分乾脆利落地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不行哦，我教不來這麼多人。”鳳素直接把禍水引到厲絕的身上，“我可以教厲絕畫符，再讓他教你們。他力氣大，能打通這麼多牆麵，讓他每天去你們的密室裡教你們，是最合適的。”
在場的小孩把目光又投向了厲絕。
厲絕：“……”
厲絕自認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在此刻麵對這麼多小孩投來的目光，他卻平生第一次覺得有點頭皮發麻。
他暗罵鳳素狡猾，頂著眾多小孩的目光，隻能攤手說道：“我不會畫符，也不會教人。”
鳳素微微一笑：“不是說了嗎，我教你畫符，你再教他們，你不用知道怎麼教人，我怎麼教你的，你就怎麼教他們就行。還是說，你不願意？牆可是你砸的，也是你提議讓他們學畫符的，既然想做好人就要做到底，怎麼能做到一半就不管了呢？這樣可不好。”
讓你給我找麻煩，現在我讓你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麻煩。
厲絕：“……”誰他爹的想做好人了？他明明是想當壞人。
明明是個隨便一捏就能捏死的小屁孩，為什麼莫名從她的身上感覺到了一種威脅？
她一個小屁孩，被關在這種鬼地方，是怎麼練的這麼牙尖嘴利的？
剛才還圍著鳳素的小孩，一窩蜂地圍住了厲絕。
“哥哥，求你教我們畫符……”
“滾開，都滾開，彆碰我，誰是你哥哥，彆亂叫，再亂叫就殺了你們！”
厲絕可以毫無心理負擔地利用老頭來對付一個小孩，但他好像無法親手對著一群熱切地喊他哥哥的小孩下手。
所以此刻的厲絕，陷入了抓狂的狀態。
鳳素就這麼事不關己地站在外麵欣賞著他這個模樣，直到厲絕忍無可忍，用力捶了一下她桌麵上的傳音鈴。
鈴聲響起那一瞬，所有的小孩以最快的速度逃回自己的密室。
那些被厲絕一拳捶塌的牆麵，也在厲絕的一念之間瞬間恢複了原狀。
鳳素對此人的實力之高深莫測，有了更深刻的領會。
片刻後，老頭拄著蛇頭拐杖黑著臉再次出現在鳳素的密室中。
蛇頭拐杖敲在地麵發出比平時更重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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