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樂楓聽完婢女回話,氣得渾身發抖,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將手中的杯盞摔了出去,杯子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地砸到馬車架子上,發出清脆而響亮的破裂聲。
破碎的瓷片四處飛濺,其中幾片甚至彈到了婢女的臉上,劃出血痕,婢女低著頭,不敢直視楚樂楓那凶狠的目光,聲音顫抖,
“殿下息怒。”
楚樂楓更加憤怒地吼,“廢物!廢物!廢物!”
她的聲音從馬車裡散出去,顯得格外刺耳。周圍的侍衛和婢女都不敢出聲,生怕又惹怒了她。
楚樂楓除了能罵婢女廢物,想不到一點轍,因為楚樂儀那番話雖然直白不屑,但卻讓她毫無還擊之處。
許久不見,楚樂儀果然還是如以前一樣討人厭惡。
楚樂楓眼中,她自己才是本朝最尊貴的公主。
她舅父乃當朝宰輔,位極人臣,權傾天下,獨步朝堂之上,是一人之下,萬民之上的赫赫顯貴。
她雖然不是皇後所出,然而她的生母瑤貴妃在宮裡的尊崇,卻不遜絲毫於後位,甚或較之後宮之主更為肆意暢快,享儘父皇恩寵。
父皇對她更是寵愛有加,猶如明珠,凡她所願,無有不遂心的。猶記的前年,新科探花素瑋入了她的眼,父皇也是大筆一揮,當即給他們賜了婚。
未來國之棟梁又如何,父皇還不是說賜就賜,拿來給她當駙馬了。
想到此她更是氣結,她在街上看中的那個俊俏小郎,當時已經被她弄到私宅裡折磨了五天。
本以為就要得手了,沒想她到再去私宅,全院子的護衛連帶那個俊俏小郎都不翼而飛!
私宅裡的事本就隱秘,她不好大張旗鼓去查,沒過多久,就聽說那小郎又堂而皇之的出現在玉章學府,身邊還總是有侍衛護著。
好一個楚樂儀,她楚樂楓看中的東西,她也敢搶!
現在居然還口出狂言,不敬她這個姐姐!給臉不要臉,就彆怪她不客氣!
馬車內的香爐輕煙嫋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味。她緊握著拳頭,眼睛裡滿是與她年紀不相符的陰毒老練之色。
楚樂儀在外麵活動了活動手腳,便覺得冷了,回身走向馬車。
正要踏上腳踏,聽見不遠不近的傳來一個男子聲音,“永朝。”
這不是她皇兄的聲音嗎?
楚樂儀回過身,看見豐神俊朗、溫和可親笑著的太子,她朝躬身見禮,“見過皇兄。”
瑥羽在旁要跪,楚樂宸抬手,“不必多禮。”轉頭朝向楚樂儀,“我們兄妹兩個說說話。”
馬車裡極其寬敞,桌上幾個碟子裡分彆放著葡萄、石榴、李子、青棗、核桃、花生糖、桂花糕等物,楚樂宸掃了一眼,“你這裡倒比我那裡還豐盛,沿途吃食不少,饞貓。”
這些都是瑥羽給她準備的,怕她路上無聊,還給她準備了好些山川地理圖誌來看。
楚樂儀坐在對麵,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從鐵礦一事被父皇揭開之後,母後為她求情,卻惹得父皇不悅。皇兄也不知因何緣故,頂撞了父皇,被禁足一月。
楚樂儀便有意避開了宮中的紛擾,未曾再拜見母後與皇兄,以免自身招致的天子之怒再波及於他們。
這一避,就是好些日子。
楚樂宸看她沒說話,歎了口氣,起身坐到了她旁邊,衣擺蓋一側蓋住了她的一點裙角。
摸著她的發頂,“還氣著呢?也不知道進宮看看我。”
楚樂儀覺得身邊的人過於高大籠罩著她,她不著痕跡的往外側挪了挪。
現在在外麵,人多眼雜,說話必須要小心。
“皇兄,我一直等著你來看我呢,日盼夜盼等不來,還以為皇兄在生我的氣。我哪敢上前。”她聲音越來越低,還帶著點柔弱。
她說的是父皇想將鐵礦給皇兄,她不願意的事。
她聽見一聲輕笑,抬頭去看,不解。
楚樂宸麵上和煦如春,“你真的盼著我?”
“是啊。”
他用帕子拿了塊花生糖,開口咬下之前,說道,“難為你還有這份心,為兄怎麼會生你的氣,隻是我們都有諸多身不由己,你也知道,我做多做少,都不太好。”
楚樂宸身負太子之責,言行當以聖上為尊,每一步都需慎之又慎,不可稍有差池。
即便是在東宮之內,亦是言必稱禮,行必遵規,唯恐稍有不慎,便會給政敵以可乘之機。
父皇有意將鐵礦權給他,非他所願,可他身為儲君,無論何時何地,皆應該以聖意為先,不能有絲毫僭越之態。
左右為難之際,仍想為楚樂儀說句話,卻不想此舉竟引來父皇震怒。
好在事情過去了一段時間,時值秋獵,父皇才剛對他有所緩和。
一塊花生糖吃儘了,嘴裡布滿香甜之感,楚樂宸才從自己的沉思中抽出來。
“皇兄,給你喝,這是我研製的桃子露。”楚樂儀端著一碗桃子露給他,扮著乖巧。
她記得這位皇兄十分見不得她可憐兮兮的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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