瑥羽坐在那兒,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公主將葡萄遞給那個人的畫麵。
每一個細節都像是鋒利的刀刃,一下又一下地劃在他的心間。
酸楚如同瘋長的藤蔓,不受控製地在他心底漸漸蔓延,纏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就那樣一瞬不瞬地瞧著眼前的人,俊逸的麵容上依舊是清冷一片。
仿若千年不化的寒冰,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
然而深邃的眼底,卻像是藏著一灣被狂風攪動的深湖。
複雜的情緒如同湖底暗湧的漩渦,無論他如何努力掩飾,都還是會有絲絲縷縷的痕跡泄露出來。
瑥羽緩緩伸出修長的手指,又拈起一顆晶瑩剔透的葡萄。
依舊沉默著,一句話也不說,隻是輕輕地將那顆葡萄放在她的手心裡。
一瞬間什麼都靜止了,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變得冷肅起來。
楚樂儀眉頭一蹙,眼中閃過不耐,隨手便將那顆葡萄丟在了案幾上。
那葡萄在案幾上滾動了幾下,最終停住,像是一顆被拋棄的心。
瑥羽看著丟在案幾上的葡萄,眼神似雪山之巔的霜風,不帶一絲溫度。
他再次從盤裡新摘了一顆葡萄,然後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有些涼,卻很有力,不容她掙脫。
將葡萄穩穩地放進她手中。
如此又來回三次,楚樂儀終於惱了,她猛地甩開瑥羽的手,眼中有薄怒,
“你到底要乾什麼?存心讓我今天放鬆的不痛快?”
瑥羽被她吼的稍稍瑟縮,一雙原本深邃清冷的眼睛,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氤氳的水霧。
泛紅的眼眶裡瞬間就蓄滿了晶瑩的淚。
他依舊不說話,隻是執拗地又拿起一顆圓潤飽滿的葡萄,那葡萄在他修長的手指間顯得越發剔透。
瑥羽再次伸出手,緊緊地握住她的手,帶著一種微小的顫抖,想要將葡萄放在她的手心。
然而楚樂儀卻猛地將手抽了出去。
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絕,絲毫不給他放置葡萄的機會。
“說話!”
聲音極大,像一道雷在樂聲悠揚的室內炸開。
原本在中央翩翩起舞的小紅,被突如其來的喊聲嚇得身形微微一滯。
但隻是瞬間,小紅便穩住了自己。
畢竟貴人沒有喊停,而這舞蹈還未到尾聲。
哪怕此時周圍的氣氛緊張得如同拉滿的弓弦,就算沒有觀眾,也要把舞跳好。
濕漉漉的霧氣越來越濃,模糊了瑥羽眼中的世界。
他嘴角嘴角向下撇著,滿是受傷的神情。
“要您喂我。”心事淅淅瀝瀝,語調出口成綿,又柔又軟。
楚樂儀看著他暗淡委屈的樣子,決心絕不能讓他得逞,否則這廝以後要上天。
“我不喂,想吃自己吃。”
瑥羽抓了她的手,收緊。
楚樂儀眼看著他就要哭,出聲喝止他,“不準哭。”
這話就像是一個開關,剛說完,瑥羽的淚水似斷了線的珠玉,簌簌而下。
長睫如蝶翼輕顫,每一下都抖落無儘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