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井亮政突然覺得這幾年自己仿佛遇到了克星。
以往淺井亮政認為自己最大的敵人是六角定賴,但是現在淺井亮政忽然覺得京極高政才是自己命中最大的劫數。
此前雖然也被六角家各種壓製,但是淺井亮政對北近江的謀劃還是無往不利的。
以淺井家最初的數千石知行,短短十年不到的時間便坐擁淺井、伊香二郡近十萬知行,從某種意義上講淺井亮政也算是草根發家的典型了。
但是自從前些年的姊川之戰起,京極高政一出現便讓淺井家接連蒙受損失。
先是在姊川被京極高政偷襲,致使必勝之局大敗虧輸,還讓剛收的小弟三田村忠政趁勢跳了槽。
緊接著,趁自己將注意力完全放在六角家和阪田郡的時候,京極高政居然隻身潛入高島郡,硬生生的從淺井亮政嘴裡掰下一顆牙——攻滅了田屋家。
再然後,便是這次和六角家的對抗。京極高政先以聯合對抗六角為由讓自己放鬆了警惕,然後趁著自己和六角定賴廝殺之時又偷偷攻占了鐮刃城,直接讓堀家失去了全部所領。
現在擺在淺井亮政麵前最大的難題便是,如何不動刀兵將堀氏所領“要”回來。
是的,淺井亮政慫了。
回去輾轉反側了一整夜,淺井亮政覺得京極高政說得對,六角家確實彆有所圖。
當然,淺井家失去了後勤補給也是一個起到讓淺井亮政不敢再戰的決定『性』因素。
就在淺井亮政將準備撤兵的消息宣布出去時,堀元積不乾了。
瑪德老子跋山涉水帶著全部家當過來支持你淺井亮政,本想著跟在你後麵混個飯吃。結果你淺井亮政突然不乾了,關鍵還讓我把本金全賠進去了,賠的血本無歸。
你淺井亮政不幫我挽回損失就想走?
做夢!
“備前守,你這一走,教本家如何是好啊?”
“淺井、堀氏曆來交好,曆次出陣我堀元積都是毫無保留的支持淺井家。如今本家領地失陷,淺井家竟想明哲保身,如此如何能夠服眾?”
淺井亮政自然知道堀元積說的這些,但是要讓淺井亮政冒著再次失去北近江基業的風險去幫堀元積奪回領地,他還真的不太願意。
淺井亮政知道,現在是自己壯士斷腕的時候了。
“堀大人,此次出陣除去貴我雙方之外,尚有淺井、伊香諸國眾隨軍參戰。若是隻有你我,那我淺井亮政舍去這條命來也定為你奪回鐮刃城。”
“但畢竟涉及其他國眾,本家卻也不能帶著大家夥一同犯險!”
“不如這樣!”淺井亮政突然加重了語氣,“在座的諸位一同表決一下,若是有半數以上的人認為可以再戰,那我淺井亮政當仁不讓,這次便舍命陪君子了!”
“如何?”說著,淺井亮政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堀元積。
堀元積聽了隻想罵娘。
現在北近江的國眾哪個不是你淺井家的小弟,你淺井亮政都發話了,誰還敢留下來繼續打?
但即便如此,堀元積還是將希冀的眼神掃向了在座的各位國眾,萬一有奇跡發生呢?
然而奇跡之所以能被稱之為奇跡,那就是其發生的概率微乎其微。
似阿閉貞重、雨森貞次等人都是淺井亮政的忠實擁護者,直接扭頭避開了堀元積。至於剩下的井口、磯野等國眾更是與堀元積關係相當一般,也不可能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給堀元積賣命。
本陣一時間鴉雀無聲。
“我堀氏世居近江,而今已愈百年!”
“大永三年,上平寺城一戰,爾等與主家相抗聯合京極武藏守發起一揆,是我堀元積頂在最前麵!”
“大永五年,淺井與六角對立,是我堀元積第一個帶兵進入的小穀城。戰敗之後,也是我親率旗本三十騎護送的你逃入美濃!”
“享祿元年,京極長門守於橫山諸城起兵,備前守你在姊川被京極左京進擊敗。又是我堀元積出兵襲擾上平寺城,使得京極家不敢追擊!”
“以上種種,不甚凡幾!”
“而今我堀氏一族蒙難,本想在座諸位能夠念及我北近江國眾同氣連枝之誼,對本家施以援手!”
“然而,卻是我堀元積多想了!”
“今日諸位一言一行,我堀元積銘記在心,他日若能東山再起,必報今日之仇!”
堀元積滿腔怒火與委屈強忍在心,這一刻,他徹底的對淺井亮政失望了。
掀開陣幕走出本陣,一陣微風拂麵而來,堀元積猛然睜開了眼睛,一滴熱淚緩緩而下。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
“酒!”
“酒呢!”
入夜,堀氏本陣。
幾名武士看著借酒消愁的堀元積心裡麵也很不是滋味。
“主公,不如南下投靠六角家如何?”
“他日若能得六角家相助,恢複舊領也不是毫無可能啊!”
一名武士將一壺酒遞到了堀元積身旁,然後輕聲說道。
堀元積眯著眼掃了武士一眼,然後笑著說道“自從鐮刃城失守的消息傳出,本家麾下的足輕已經逃往過半,如今隻剩一族郎黨百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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