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行前柏家家主在柏家祠堂前為尋陵的隊伍舉行了祈福祝禱的儀式。
大巫臉上戴著青麵獠牙的麵具,頭戴扇形神帽。手持著一根綁著銅鈴的木棍。身上穿著件寬身大袖的紅袍,袍子的前胸後背都繡著金黃色的八卦圖。
眾人圍成圈規規矩矩,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禮,圈中聖火燃得正旺。
銅鈴聲叮叮當當,南春低垂著腦袋,看見了那雙五彩斑斕的鞋。他微微一震,不自覺地往後挪了挪,心中平白生出一股不祥之感來。
緊接著冰涼沒有一絲溫度的指尖落在了他的腦門上,他被迫揚起下巴,正對上那青麵獠牙麵具下的那雙眼。
那是一雙黑如幽潭,沒有一點兒白眼球的眼睛。冰涼的指尖劃過他的眉心,留下一道豔紅如血的痕跡。
南春怔怔地看著他,心跳如擂鼓,呼吸幾乎停滯。
不知怎地,他竟從那雙黑漆漆空無一物的眼睛裡看到了深淵。深陷深淵泥沼中的不僅有他,還有栢尋。
“大巫,吉時已到!”
忽來一陣風,斑駁光影落在那人月白色長衫上,如夢似幻。
南春看向來人瞬間放鬆了下來,再次迎上大巫的目光變得自然且無畏。
叮叮當當的銅鈴聲遠去了,那身著月白色長衫的人站在了南春前方,擋住了一道又一道刺人又惱人的目光。
祈福祝禱的樂聲起,眾人起。
南春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想起身卻發現腿有些發軟不聽使喚。一隻有力的手落在他的臂膀上,他有些詫異地看著那人。
他心道:額?柏二少爺今兒大發善心啊?
起風了。
南春不禁打了個寒顫,他勾了勾唇角似在嘲笑自己的膽小。隻是與大巫對視一眼而已,自己竟被冷汗浸濕了衣衫。他強壓著心裡的違和感,耍賴一般軟著腿半靠在身邊的人身上。
若是上一世這個時候的南春肯定不會離柏尋如此近,更不會緊挨著他與他如此親近。
而現在他知道柏尋對他並不是真的厭惡,上一世也習慣了和他親近,因而才能這般隨意。
栢尋果然未表現出一絲不耐,他目光落在遠處,表情淡定自若。
大巫圍著篝火邊跳邊舞動著手中的木棍,嘴裡還低聲吟唱著讓人聽不懂的祝禱歌。銅鈴之聲作響,火焰在風中跳動著。
此行共計八人,領隊的是柏家一個旁支的人。南春依稀記得這個人叫柏玉峰,他曾經在大少爺身邊見過他幾次。
柏家的那些狗腿子見著他都叫他峰哥。他的個子很高,身材壯碩,皮膚黝黑。臉上有一道從眉心劃過左眼一直到耳垂的疤,一身的殺氣和匪氣。
上一世南春並未參加這個儀式,所以也就不知道都有誰跟著爺爺一起去的。
南春的視線掃過這些人,他突然覺得有點怪異。這次的陣仗大是大,可是以往跟著他爺爺出去尋墓的那些老麵孔全都不在。取而代之的都是像柏玉峰這樣的年輕人。
不是說尋的是柏家祖墓嗎?
那麼重要的行程,為何會讓一群生瓜蛋子去?
栢尋感覺到有人戳了戳他的腰窩,他微微側過臉。
“哎,為什麼這次跟我爺爺去的都是些生瓜蛋子?那些老手一個都不去嗎?”南春低聲問道。
栢尋淡淡地說道:“這些都是我大哥手底下的精銳,有幾個還在西洋學過些本事。比那些老人身手好多了。而且這次隻是去打個前陣,有好消息的話,後麵還會派人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