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這話後,南鴻林和李麗娟就一直拘著。
不敢動,也不敢再開口說話,似兩個等著要判死刑的人。
南希抬起了頭,卻是看向周津帆,她緩慢地眨了兩下眼。
周津帆輕點頭,走到周安安麵前,幫她端起了碗,一隻手去牽她。
“安安,媽媽跟他們有話要說,我們去屋裡麵吃好不好?”
周安安沒說什麼,抬頭看了一眼南希,看到了媽媽眼裡的笑,她放心了下來。
一大一小父女兩人進屋後,南希終於看向麵前站著的親人。
“怎麼找到這裡的?”她問。
南鴻林忙回答:“你和孩子離開商場後,我們也跟著出來了,猜想你們應該住在這附近,於是就每個小區問了一遍,最後是門口的保安告訴我們你住在這的。”
“辛苦了。”南希突然說。
南鴻林被這句話驚到,忙擺手:“不辛苦,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就是,我們不辛苦的。”李麗娟也訕訕地笑。
南希把他們的不自然看在眼裡,又問:“你們煞費苦心找到這裡來,是想做什麼?”
“我們,我是想……”
想你幫南儷向時凜求情。
然而這句話,在南鴻林的舌尖滾了好幾個來回,卻始終說不出來。
他當然不會忘記,當年就是他親手將麵前的女兒關在了房間裡,一日三餐除了送吃的,不給她見任何人,徹底失去人身自由。
就這樣整整關了一個多月,她從最開始的哀求哭喊到後來的自言自語、崩潰大叫,再到最後徹底沒了聲音。
他原以為南希認輸了,願意配合他們將南儷跟時凜的事一直隱瞞下去,於是打開了房門準備放她出來。
可她像頭豹子一樣衝出來時,他才知道女兒是裝虛弱,裝認輸的。
如果不是南儷突然帶人回來製住了她,那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最後是南儷負責將她轉移到了彆的地方。
小儷說那個地方很安全,隱秘性高,等過一陣風聲過去了,她就會放小希回來。
可後來的那場大火,確實是他始料不及的。
南希也在那場大火中屍骨無存,徹底失去了蹤跡。隱秘性這麼高的房子,為什麼會起火呢?
他一直不相信女兒已經死了,他做夢都夢到她還活著,還好好地活在這個世上。
“小希,這些年,你受苦了,是爸爸的錯,是我有愧於你……”南鴻林眼淚濕了眼眶,他佝僂著後背,仿佛一下老了好幾歲。
李麗娟心裡也不好受,她親生的女兒做出那樣道德敗壞的事,她成了幫凶,雖然非她本意,可她們確實傷害了南希。
“我也對不起你,小希,你心裡難受,要打要罵都衝我來,我絕沒有怨言……我隻希望,隻希望你心裡能好過一點……”
兩人低著頭,爭先恐後地向麵前的女兒懺悔。
他們年邁的身體,灰白的頭發,沉重悲慟的語氣,語氣真誠地道歉,試圖彌補當年犯下的錯……
作為女兒,如果不原諒這麼難過、痛苦的父母,還配為人子女嗎?
南希心裡歎息了一聲。
該原諒他們嗎?
當然不該。
他們有他們的痛和悔。
她也有自己的痛和悔!
她後悔做南鴻林的女兒,更後悔嫁給時凜,後悔輕信了最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