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兩年,元帝傷心過度病重成疾,於武興四十五年仙逝。次年,新皇登基,年號康樂。”
“那年我五歲對吧?”楊慎垂頭喪氣,對於自己這位祖父印象模糊,可能那時年紀太小。
裴淵渟沒有回答他,拉了把韁繩,讓馬走慢些。
楊慎莫名感到有些悲哀,一個時代的落幕在這個中年太監的嘴裡幾句話就講完了。
其中多少人物、多少驚心動魄、陰謀算計全然被略過。
“康樂二年,沒人知道這時已經被封惠妃的燕夫人為何突然與慎皇子聯名上奏,奏請為剛下葬在太祖龍興之地。也就是遠在慶州思賢府的高祖陵墓守孝守陵。”
裴淵渟喃喃低語,有節奏的敲擊劍鞘,清脆的金戈聲似乎讓這個中年太監格外舒適。
“我什麼都不知道!記性差,母親說我小時愛生病,病來病去小時候的記憶大都模糊了。”
楊慎苦惱地拍拍腦袋苦笑,雪下得更大了些,幾乎將他的聲音掩蓋。
“那時我在太後身邊掌燈,看著暴跳如雷的康樂帝全然反對此事。問惠妃是否受到其他嬪妃的威脅和迫害,惠妃的鎮靜讓我至今記憶猶新……”
“母親從來是一個很有主意的人。”
楊慎想起濁蓮庵裡母親冷靜處理雞鴨嫻熟的手法……
不禁有些懷念母親給他做的渝州雞,昨天是他的誕辰。
楊慎感覺到裴淵渟呼吸有些快了,像是在積蓄某種力量。
“那天在天心殿,惠妃當著太後的麵,用皇上賞賜給她的簪子……在自己的臉上劃過兩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當時惠妃說這是她家鄉的習俗,用以明誌,時刻提醒自己……”
大風吹掉裘帽,楊慎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他腦中浮現出一幅畫麵。
寬廣陰暗的天心殿中,高台上搖晃的珠簾遮擋了太後難以捉摸的臉色,忽明忽暗。
母妃拉著年幼的自己跪在台下,任由鮮血流過臉頰,從下巴滴落,麵不改色。
父皇不可置信又惱怒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太快了他都來不及阻止。
指著母妃說不出話來,拂袖而去。
靜默良久,太後才下令:召禦醫,為惠妃療傷,最好不要落下疤痕。其誌實堅,其孝可嘉,明日我勸皇上擬旨應了此事,去吧,我乏了……
“娘親沒有跟我說過這些,卻也從來不掩蓋自己的傷疤。”楊慎神色黯然,許久後說了這樣一句。
眼前雪原一片白茫茫,冰冷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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