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有些兩難,論資曆、排輩分、比勢力他都是首選。但是他很清楚他的敵人不在這座大殿中,而在這片宮殿之外。
而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自己那位崇尚瀟灑自由的父皇,對立太子一事遲遲推諉,避而不談。
這次九龍閣相聚,一是他楊啟為了探探自己以後“競爭對手”的虛實,二是想著大家暫時合作,打破將他們蒙住的這麵“鼓”。
自己的這位五弟是最晚進來的,外麵現在是什麼情況還需要從他這裡了解……
大皇子默默走到老二和老五之間,雖然相信這些“默教”之人的實力,但是博取老五的好感機會可不多。
“老二!都是自家兄弟,你這麼做未免太傷人了!”楊啟怒目如火,對楊烈怒喝。
陰影中的楊烈不為所動,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楊啟反過來去拉楊慎,楊慎後退兩步,警惕地看著這位俊逸爽朗的大哥。
“哎,五弟放心,老二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你四個哥哥都已成年,萬不會跟你和六弟為難的。”楊啟微笑中帶著親切的溫柔,勾起楊慎對親情的美好回憶。
不過此刻他不打算輕信任何人,越發握緊哀鴻匕首一言不發。
遲疑一會兒,楊慎收回匕首,冷然地說:“今早我剛見過太後,她老人家精神不錯,身體硬朗。”
“我認為我們此刻最好保持本分,不要做多餘的事……”
該說的已經說完,楊慎轉身就走出九龍閣,留下殿內沉默的幾雙眼眸相互對視。
……
走在清冷的磚石上,偶爾抬頭看向漆黑的夜空,今日晴朗無雪,夜幕之中有幾點星光閃爍。
楊慎無意在這裡與幾位兄弟爭辯,他知道他們現在是被困在牢籠中的鳥雀,命運不由自己做主。即使他們有方法逃出去也很難說在這過程中不相互算計謀害,隻有等待。
他知道他的幾個兄弟,每一人都不是表麵這麼簡單,皇家無弱子。
正當楊慎回到潛龍院內準備關上大門之時,一道瘦小的身影從夜色中奔來。
一邊跑一邊疾聲大喊:“五哥!五哥等等我!”
楊慎沒管他,正待關上門,“砰!”的一聲老六楊霖東擠進門來,半個身子卡在門中央。
楊慎皺眉:“那麼晚了,還來乾什麼?我要休息了”。
“彆呀五哥……呼呼……我兄弟倆年齡相仿,小時候多親近,那是穿同一條褲子的兄弟,這麼些年不見,理應親近親近。”
“渴死我了,快讓我進去喝口水!”
楊霖東不要臉皮一個勁往門內擠,累得氣喘籲籲,仿佛身後是洪水猛獸……
楊慎見趕不出去,隻得讓他進來。
看著楊霖東像耕完地的牛一樣,拿起茶壺往自己嘴裡灌水,覺得自己這個六弟有些陰魂不散。
“你怕什麼,這裡九龍閣難不成還有鬼不成?”
“鬼?嗬嗬……有比鬼更可怕的東西!”
楊霖東搖晃著已經空了的茶壺,老神在在地躺在一旁的椅子上,愜意地打個哈欠。
“今天要是那老太監沒攔著二哥,你我就等死吧!不要以為他隻是試探這些太監宮女的實力,他絕對有把我們都殺了的打算!”
楊霖東鋒銳的眉毛皺成一團,麵色有些陰沉。
楊慎發現自己這個六弟年紀雖小,卻總喜歡把事情想得複雜化,一副老謀深算的樣子。不過想起今天二哥的突然發難,那種殺意確實不似作假……
“你怕他,所以來我這?我能阻擋他嗎,你看我今天……”
“哼,彆以為我不知道,你見過太後,你抬出她來保護自己,讓幾位兄長不敢對你有所異動。雖然不知你話裡的真假,但是你懷裡的匕首我可是見過的!原來是在馬三闕那個老太監手裡……”。
楊霖東一副你瞞不了我的表情,賤兮兮的樣子讓楊慎有些火起:“出去,我習慣一個人睡!”
楊霖東沒管楊慎的話,走到旁邊一間廂房抱起被子就鑽進楊慎的臥房之中。
……
楊慎翻來覆去睡不著,旁邊多了個人讓他格外不習慣,而且楊霖東歲數雖小,打鼾聲卻大。
楊霖東被楊慎翻身的聲音吵醒再無睡意,“我說哥,估計都子時了你還不睡?多慮傷身呀”。
楊慎無意跟他說這都是他惹得禍,想起今天那個深不可測的灰衣老太監,疑惑道:“你說默教是些什麼人?難道皇宮裡麵還有彆的教派之人?”。
這麼一問楊霖東就精神了,他很喜歡顯擺自己的“博聞強記”。
“天下教派數以百計,其中多是諸代時期開創乃至更早創立的,像現今榮國信奉者最多的乃是由崇敬道祖的人創立的道教。其次從諸代傳承下來的禪宗,北方兩國的清教、濁教,西方……”
“還有一些邪魔教派,如還真教、陰符教、真陽教……當然相對應的名門正派更多,大多數都已不在榮國境內,武興之變後幾乎都到東海之上去了……”
楊霖東如數家珍,裹著被子給楊慎科普。在楊慎沒有注意到的黑暗中,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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