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第二天。
楊慎首次見到那位曾經掌控榮國半個黑道的老人——應順天。
這位老者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凶神惡煞,不可一世……反而謙遜有禮,和藹可親。
對待應花濃這個女兒的調皮,也隻是一笑而過。把全家人都喊出來,與楊慎共進午餐。楊昭胤自然也來了,打著把傘,他不太喜歡日光。
應順天坐在主位,他身材高大魁梧,雙眼銳利異常,如同鷹鷲。臉上皺紋密布,全是久經風霜的痕跡,披散的白發有些枯黃……就像獅王的鬢毛。
隻是他常常掛在嘴角的笑容憑空給人好感,讓人容易親近。
給楊慎的第一印象……這是位慈祥而不失威嚴的長者。
“真是令人不甚唏噓,十數年一晃而過,當年荃小子的兒子都這麼大了……”
應順天粗大的手掌拍拍楊慎的肩膀。打一見到楊慎,他就把楊慎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應老前輩身子硬朗,福壽綿延。十多年對您來說不過彈指一揮而已。”楊慎恭維道。
“看看,生分了吧!你都不願意叫我一聲外祖父……”
應順天淡笑著掃過在座的眾人,如雄鷹般的目光停留在楊昭胤身上。眾人隻感覺寒芒在背,坐立難安,陸丙中都有些表情不自然。
楊昭胤依舊蒙著雙眼,低下了頭,斷斷續續咳嗽著。
隨即又輕歎口氣:“可惜你彩姨有事去了邊關,她很想見見你的……”
楊慎鬆了口氣,剛才莫名其妙的壓迫讓他喘不過氣來,那是長久以來手握生殺大權的氣勢。
“外……外祖父,孫兒也想見見彩姨和楊叔祖……”楊慎從善如流,放低姿態。
應順天撫掌大笑,像個計謀得逞的頑童:
“哈哈哈哈,你們幾兄弟,我看就你最像那楊老賊!”
估計也隻有這些老一輩才敢隨意調侃元帝。
這是一場賓主儘歡的相聚,儘管這位老人表現得很強硬,很精神。楊慎還是從他那偶爾急促的呼吸中感受到他內在的虛弱,沒人能逃過歲月的審判,再強的雄獅也會老去。
……
陸丙中一行並未在東州久留,離武道會盟之期隻有月餘,他們必須趕快上路。
走水路要快得多,應順天送了他們一條大舟,能容納近百人。他們要在東昭府碼頭上船,從液河抵達劍州,再從劍州彙入劍河一路向東。半月時間即可抵達入海口,乘坐航船前往東海……
應順天見楊慎一行上船遠航,麵色一肅。走過杵著竹杖的楊昭胤身邊,淡淡道:
“本來我不該多說,畢竟你現在是總瓢把子。可是之前那件事做得差了……碧雲妹子沒選你,這個自是有她的道理。你對此存有怨氣我也可以理解……可我不希望你母親多年對你的教導白費,好自為之。”
楊昭胤微微欠身:“謹遵外祖父教導……”
可憐應花濃因為抓了眾妙門的人,應順天將她禁足,她這位代教主還沒來得及好好抖一下教主的威風,就被關在了家裡。
……
“三江並流彙東海,百萬飛仙踏劍來……劍州,一處傳奇之地。”
書博山獨立船頭,迎著碧波滔滔,又開始“賣弄風騷”。
數天時間,楊慎一行已經從液河彙入劍河。這劍河果然如傳言一般,凶險急湍,大浪拍船,險峻異常。
戚寒看不過去,她對朝廷中人天然帶有敵意。抱劍反駁道:“我不信,真有百萬劍仙誕生於此。”
“戚姑娘所言在理,自然是沒有那百萬劍仙的。”書博山笑著答道。
這就服軟了?戚寒心中暗自鄙夷。
一旁的曹子由師兄挺著越發“強壯”的肚子來到船甲板上。笑眯眯道:
“師妹有所不知,百年前,天下公認的十大宗門裡。以‘劍’為名的‘天下劍宗’自古就在劍州,已有近萬年的傳承……那是在劍術造詣首屈一指的古老大派。”
“哼!現在還不是灰溜溜跑了……”戚寒怒其不爭,悶悶道。
楊慎和俞晚同樣走出船艙,來到這甲板上吹吹新鮮空氣,剛好聽見幾人說話。
“當年十大宗門橫壓天下,勢頭太盛。諸多門派景從,已視朝廷如無物。宗門弟子一旦犯事,殺了人屠了村……第一反應不是逃跑,而是回到自己的門派負荊請罪。門內一番禁閉就此免責……多麼可笑,多麼荒唐。”
“國家律法形同虛設,沒有普通人生存的空間。練氣高手縱橫盈野,宗門之間互相爭鬥……這是門派走向滅亡的根本原因。”
書博山對此事絕無退步,神情嚴肅道。儘管他麵前全是眾妙門的弟子。
戚寒聞言氣極,指著書博山:“你!你……”
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反駁。另外眾妙門幾人也都神情凝重,似乎對書博山的態度不滿,又不好與之爭論。
楊慎搖搖頭,這是個無解的話題,隻有立場,沒有對錯。
俞晚悄悄在一邊扳著手指頭嘀咕:“眾妙門、一心觀、十玄門、禪宗、魔門八宗、天下劍宗、萬神殿、九皇宮、始覺淨土、四海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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