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城門口的兵士大喝一聲,齊齊亮出長槍對著漸漸接近的隊伍。
車隊不緊不慢地直走到城門口才停下,護衛中跑出一匹馬,亮出一塊木牌,大聲道:“我家主人為太白山付家家主付青山,與你軍陳河陳大將軍為至交好友,現有急事需出城去,你等快快放行!”
那守城的兵頭原本因落了個沒啥油水的守門任務正在鬱悶,見到對方馬隊裡那幾輛馬車,除了兩輛看著像是住人的外,其他幾輛全裝滿了物資,已經饞得都快流口水了。又掂量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對方最多不過三四十人,而他在此處的兵士有近三百,所以也不看那木牌,大喝道:“我管你是太白山還是太黑山,竟敢借陳大將軍的名義,信不信我立馬斬了你!想出城可以,馬車和馬全部留下,人走!”
此話一出,那護衛臉色一變,厲聲道:“這位兄弟,我勸你最好還是去問問!陳大將軍現正在城外收整兵馬,跑一趟也耗費不了多少時間,免得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兵頭眼珠子滴溜溜轉動,看著那些馬車實在是舍不得,心想就算是真的,陳大將軍要怪罪也是以後的事,到時把得來的財物與那些手下分一點,大家一起來個死不認賬還能怎地!便耍橫道:“看來你們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兄弟們,抄家夥!”
“嘩啦啦!”兩方齊齊亮出武器,氣氛瞬間劍拔弩張,隻聽一聲大喝“上”,便戰在了一起。
柳清歡目不轉睛地看著,兵士那邊人數多,但付家這邊個個身手矯健,幾乎以一敵三,打得那些兵士節節敗退。
他一轉眼,發現一直守在馬車旁邊的護衛已隻剩下兩三個,還都目不轉睛地關注著前方的戰況,將一輛運貨的馬車露了出來。
他心裡一動,略微躊躇了下,便伏低身子一聲不響地往馬車靠近。直到走到馬車尾部,依然沒有被人發現,吱溜一聲就鑽到了車底,攀在了車廂下麵。
隻聽外麵亂哄哄又打了一刻鐘,便聽有人大叫“陳大將軍來了,還不快快停手!”刀箭聲漸漸停了,有人在低聲交談,離得太遠他也聽不清。不大一會兒,馬車重新開始往前開動。
直到出了城門,柳清歡才悄悄鬆了一口氣,想著找個合適的時機就離開這輛馬車。隻是這些車都被團團圍在中間,他根本找不到機會。
車隊直走了大半個時辰,突然慢了下來,漸次停住。柳清歡心裡一喜,卻突聽有人敲著車壁道:“你小子還準備呆在車底多久?”
那人說完就站在馬車邊等著,一會兒,一個破衣爛衫的毛頭小子期期艾艾從車底鑽了出來,黑亮亮的眼睛瞅著他。
“看什麼看!還不快滾!”大漢撇了他一眼,喝道。
柳清歡如蒙大赦,恭敬地行了個禮,連忙跑遠,隻聽得身後傳來大漢粗獷的大笑聲。
離開車隊後,他在路邊找了棵大樹,爬了上去。此時正值五月中旬,天氣越來越熱,便是露天睡覺也不怕著涼,柳清歡便將就在樹上湊合一晚,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後,才起身趕路。
因寧安城破,通往慶城的路上全是逃難的人,他混進人群中,跟著往前走。餓了就去地裡挖野菜吃,渴了便去山溪裡喝水,兩袖清風,無依無靠。
那付家因帶的東西多,而且車裡似乎還帶了女眷,所以即使有馬也跑不起來,也在這路上和著難民的隊伍慢慢前行,他家家主是一蟒袍大漢,常騎著馬跟在車邊,麵色冷峻,身上帶著肅殺之氣。
柳清歡便跟在他家車隊後麵一路尾隨,隻是時不時會被之前發現他的大漢踢一踢屁股玩笑兩句,他也不惱。
這一年已現了大旱的征兆,先前靠近寧安城還好,因寧安城臨著重巒疊嶂的橫蕪山脈,比彆處都要好一些。可是越往東走,離得橫蕪山脈越遠,越旱得厲害,連野菜也見少了。而且逃難的人也越來越多,一路上遇上的小村子,地裡都乾起了巴掌寬的裂縫,十室九空。
好在再走幾天就能到慶城了。慶城是大月國一個大城,常年有軍隊駐紮,所以到慶城應該就安全了吧。
這天行到巳時,陽光毒辣辣地射下來,曬到皮膚上竟有刺痛之感。往慶城的大道上塵土飛揚,難民們一個個都灰頭土臉,神情疲憊。身上汗水如瀑,衣服濕了又乾,乾了又濕,很快就結出一層鹽粒。
由於天氣越發炎熱,難民們改了趕路的時辰,現在他們每天寅時出發,巳時休息。到下午太陽沒那麼毒辣了再上路,一直走到亥時才結束一天的趕路。
此時眾人都躲在樹下或草叢裡小憩。柳清歡靠著一株枯死的樹勉強避暑,一花白須發的老頭歇在他不遠處,一直在念叨什麼“天下大旱,戰亂紛起,這世道要亂了……”,聽得柳清歡也心浮氣躁,睡不安穩。
突聽得天上傳來呼嘯聲,他懶洋洋地抬起眼簾,卻不想看到一幅奇異的畫麵。
隻見從極遠的天邊出現三個人影,一前兩後,都如仙人一樣飛在空中,風馳電掣般朝大道這邊奔來,又不時有各色炫目的光霞在三人之間迸發,看得柳清歡眼花瞭亂。
地下的難民們察覺到天上的動靜,都仰著脖子看,一個個驚得目瞪口呆,連那正吃著飯的都大張著嘴忘記了嚼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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