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南穀的壽宴上出來,柳清歡一路沉思的往回走。
鬼蟾在知他也要前往蓼莪靈園後,當即便提出了邀請,說的理由也極有道理。
虛危山是純陰無陽之地,山內步步殺機,山外人心叵測,他們這樣的散修若是不抱團,到最後大多落得死於非命的下場。又言道他會再去尋幾個靠譜的人一起,好過單打獨鬥。
不過柳清歡最後隻給了個到時再看的回答,畢竟離蓼莪靈園開放還有幾年,不必這麼早下決定。
回到住處,他直接進了鬆溪洞天圖,去看太南仙劍的煉化情況。
經過多年青蓮業火的焚燒,太南仙劍粘染的厚厚的黑色已經褪去了大半,如今隻剩下一層淡淡的血色頑固地黏在銀白色的劍身上。
這時,就見騰騰起舞的青色火焰突然迅速回縮,變成豆大一點火苗,撲到他的麵前。
柳清歡順手一超,便將火苗抄在了手中,嚇了一跳:“怎麼小了這麼多!”
青蓮業火順著手指就鑽了進去,回到他的丹田內,再如何哄也不肯出來了。
他將太南仙劍取到手中:“你到底沾染了什麼,竟然讓青蓮業火都消耗了這麼多。”
太南仙劍裝死,毫無反應地任他持著。
柳清歡無奈,好在汙穢去了大半,應是不妨礙使用了。
想到為了得到這把仙劍,他曾許下要幫它報仇的誓言,卻也因此耽擱此界、回不了雲夢澤,但隻餘一聲歎息。
將劍收起,走出屋子,就見小白提著一隻藥籃走進院子。
小白就是那隻人偶,柳清歡懶得想名字,便直接延用了小黑取的。
見到他,小白屈膝行了一禮,便等在了那裡,似乎是在等吩咐。
柳清歡看了看它手中的藥籃,竟是一大捧鮮豔的野花,順口說了一句:“這個采來做甚?”
“當然是裝點屋子。”
櫻娘從院外走進來,手中拿著一隻小巧的藥鋤,風情萬種地剜了他一眼:“誰都跟你似的,住的地方跟冰窖似的,除了桌椅板凳,連個花瓶也不擺!”
她身後還跟著蹦蹦跳跳的脈魂,衝他齜了齜牙。
柳清歡訕笑了聲,道:“櫻娘,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仔細打量她,隻見她身形比以往凝實得多,再沒有那種仿佛隨風就散的半透明感。
當年他拍得融魂茯神木,又用青木之氣催生到一千多年的藥齡後,櫻娘便迫不及待的從養魂長生棺中出來,閉起門來鼓搗,也不知拿那株靈藥做了什麼,再出來時身體已凝實得不仔細看就仿佛真有了肉身。
存魂長生棺雖能保魂體不散,但無異於飲鳩止渴,因為呆在裡麵越久,但越離不開長生石,所以柳清歡一直擔心在裡麵呆了一百多年的櫻娘會不會有後遺症。
櫻娘伸手招了招,從一旁的屋子窗戶內飛出一隻玉瓶,又在采來的野花中挑挑撿撿,漫不經心地道:“不怎麼樣,反正一時散不了就是了。”
她微微抬眼,見柳清歡還站著,便揚了揚精致小巧的下巴:“坐,我有事跟你說。”
“嗯?”柳清歡疑惑,在她對麵的石凳坐下:“什麼事?”
櫻娘將挑好的野花一枝枝插到玉瓶中,臉上卻帶著一縷沉思,似乎是在考慮要說的事。
柳清歡更加好奇了,也不催,就看著她擺弄花瓶。
櫻娘終於開口了,慢慢說道:“說起來,我欠你幾聲感謝,一是你將我從那暗無天日的洗寶池帶出來,二是這些年來你一直未強逼我做什麼事,最後又為我找來融魂茯神木。”
柳清歡擺了擺手,誠懇地道:“你也幫了我不少,感謝的話就不用說了。雖然你我並沒簽過什麼契約,但這麼多年相處下來,我早拿你當……”
頓了下,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詞。說朋友好像也沒到那個份上,說主仆更不可能,對方比他實力還高——至少以前比他高,反而更像是房客與主人的關係。
他不由揣度對方到底要說什麼,不會是養好了傷也要走吧?
櫻娘翻了個白眼,把插好的花瓶放到一邊,拍了下手上的泥土:“行吧,這些就不說了。我知道你一直好奇我的來曆,告訴你也無妨。”
柳清歡眼睛一亮,看向她。
櫻娘眯起細長妖媚的眼,帶出一絲沉色:“當年我一著不慎,被一個實力強大的老家夥抓了去,對方原本想抽取我的魂魄煉成器靈,不過煉製進行到一半,被我從陣法中掙脫逃掉了,還十分僥幸地在之後的術法反噬中存活了下來。但我也因此卡在中間變成了半靈體,既無法再通過奪舍等手段重找肉身,也不像一般的器靈一樣能融入法寶之中,而曾經所留下的傷也讓我的神魂在一日一日的崩潰。”
柳清歡覺得匪夷所思,煉製器靈的儀式被打斷後她竟然還能活下來,簡直不可思議!
“那你現在呢?”
“現在傷勢隻能算是暫時穩住了。”櫻娘歎了一口氣:“但我不是純粹的魂體,融魂茯神木隻能穩住神魂上的傷,卻阻止不了我這半靈體身體的崩潰。”
柳清歡訝然:“可有他法。”
“不行了,時間快到了。”櫻娘歎道:“我曾經試過無數方法,最終反倒弄得殺孽纏身,崩潰得更快……我要跟你說的就是,這麼多年我也想通了,當個器靈也好過現在這樣的狀態,現在也承受得住再一次煉化儀式,所以我同意做你的器靈。”
柳清歡張大了嘴,一時呆住。
櫻娘豎起眼睛,怒道:“怎麼,難道你還不願意不成!”
“不不不,我當然願意!可是……”柳清歡遲疑道:“我手上暫時沒有適合你的法器。”
定海珠是先天靈寶,不需要器靈,太南仙劍自身便已有了器靈,而生死劍意與九曲紅塵譜好像都與五尾火狐屬性不符。
櫻娘恨鐵不成鋼地道:“你那隻煉丹的爐鼎!”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