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被提溜著落入了四方四象甲木陣的陣法光霧中,那受傷的青藜軍修士才反應過來,一轉頭更是被嚇得一激靈,失聲尖叫道:“你是誰!”
柳清歡此時的模樣頗為狼狽,身上的密魔字白衣也變得黯淡無光,仿佛耗去了所有靈氣,被滲出的鮮血浸透了大半。目之所及每一寸肌膚都布滿了一條條蛛網般的裂紋,這些裂紋並不隻是浮在表麵,而是深入到血肉,打碎了骨骼,在五臟六腑中漫延。
就像一隻被狠狠摔到地上的瓷瓶,仿佛隻要再輕輕碰一下,他的肉身便會就此碎成一地粉末。現在沒碎,反倒是件奇事。
不過,柳清歡經常出入於界域之牆,那青藜軍修士定了定神,總算認出了他:“青、青木前輩?”
柳清歡此時哪有耐心和他廢話,看了眼他衣角的繡紋,道:“你是一名衛將?想必知道怎麼進入大陣,帶路!”
作為守護整個青藜荒洲的防禦大陣,四方四象甲木陣自然不可能是普通的陣法,其內隱藏的殺機也絕不僅僅隻有木氣凝聚而成的甲木兵。
幾隻盜空蟲在迷霧中團團亂轉,從這一頭鑽到那一頭,又從那一頭鑽到這一頭,即使它們擁有於虛空中穿梭的能力,依然像鬼打牆一樣被困在了方圓之間。
低沉的吟叫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隻巨大的鳥頭突然出現,尖喙如閃電般啄了幾下,快得連輕渺的霧氣似乎都未受到驚擾,依然保持著之前流動的方向不變。
而那幾隻盜空蟲,卻莫名其妙的全部消失了。
黑黝黝的鳥目一轉,森然地盯著前方某處看了半晌,才慢慢收回尖喙,重新隱沒於繚繞的迷霧中。
又等了片刻,一身是血的柳清歡神色間微有異樣,腳下卻準備地踩著法陣方位,從另一側走了出來。
他身後跟著手持羅盤的青藜軍修士,戰戰兢兢地望了微微起伏的迷霧一眼,指著左邊道:“走這邊。”
在他領路之下,兩人有驚無險地從四方四象甲木陣穿過,終於看到了龐大無比的仙根榕。
幾句話打發走那位修士,柳清歡迅速鑽進密集的枝葉中,步伐卻不知為何帶上了幾分淩亂,跌跌撞撞的也不知撞斷多少樹枝,在確定沒人注意到這邊後,一閃身進了鬆溪洞天圖。
外界亂哄哄的聲音倏忽遠去,和煦的陽光灑落在大青山上,一片祥和靜謐,卻有深重而又痛苦的喘息從山頂的小院內傳出。
前一刻看上去還若無其事的柳清歡,回到真正安全的地方後終於強撐不下去,麵如金紙地跌落於院中,癱坐在靈眼之泉池沿邊就動不了了。
更可怕的是,他身上那些原本在青木之氣浸潤下慢慢收了口的裂紋,此時突然又一次迸開,熱騰騰的鮮血狂湧而出!
一聲尖叫從院門處傳來,感應到柳清歡進圖的初一大驚失色地衝過來:“主人!”
她想扶起柳清歡,但柳清歡身上的傷看上去太過駭人,竟然找不到可以觸碰的地方,急得她眼淚花花的團團亂轉。
柳清歡壓下體內又一波翻江倒海,勉強抬起頭:“彆、彆慌,先扶、扶我進靈泉。”
他動了動手指,將靈獸袋打開,福寶和小黑落到身側,又是一片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