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個蒼老的聲音,所有人都回頭看去,就見一個老人負著手緩緩朝這邊走來。
老人看上去是極為蒼老,稀疏而又雜亂的灰發勉強紮了個道髻在腦後,臉上布滿了如同刀刻一般的深褶,耷拉的眼皮下是一雙像罩了一層霧的灰蒙蒙的眼瞳,目無焦點,竟是盲的。
“天訓!”太昊忙迎上前去,道:“還以為你今日不來了,如何現在才到?可是錯過了廉貞、青霖兩位道友比試最精彩的部分了!”
“咳咳也不算晚。”老人道,此時其他人也紛紛過來打招呼,他都微微點頭以作回應。
一點小插曲之後,眾人重新將目光投向戰台,太昊攜著老人又回到原位置繼續觀戰。
太清捊了捊長須,笑咪咪地問道:“天訓,你怎麼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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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訓老人抬了抬眼皮,那雙盲眼中灰氣更重,半晌才動了動嘴皮子,道:“天經劃劙地鼎折足,其形渥,而後賢人將始,是為因,亦為果也。”
太清的瞳孔驟然一縮,神色為之陡變!
他問的是對方對目前站台上的比試如何看,卻沒想到對方會回他這麼一句……
他驀地轉頭看向這位仿佛就要老死過去的老者,目光忽地一轉,見周圍其他人毫無反應,注意力還都在台上,便知隻有自己聽到了對方剛才的話。
頓了頓,太清同樣用了密術傳音:“你什麼時候又‘看’了?”
“來之前。”天訓道:“所以才來遲了。”
太清也不捊須了,默然片刻,才又說道:“這裡人多嘴雜,此事咱們回頭再談。”又換了正常的語聲道:“看來咱們這位道魁於大因果之術上道行頗深,這場比試的結果快要出來了!”
此時戰勢已趨明顯,廉貞雖然還在竭力堅持,但麵對自己不斷被崩解的殺戮道境,也是無力回天。
旁邊的李善臉上是掩不住的笑意,在場之人中大概屬他對柳清歡能贏廉貞最為高興,聞言立刻讚同道:“的確,可惜大概率看不到青霖老弟施展因果法則了。”
太清中肯地道:“青霖道友應是還有餘力,無論他先前展露的生死法則,還是現在的輪回之力,都還在淺嘗輒止的階段,不日待他摸透了這些法則,戰力還會更強。”
這話說的,在場的眾位大乘修士有高興的,有沉默的,更有五味陳雜的。特彆是之前起哄拱火的人,他們怎麼就忘了那位在合體期就有誅殺大乘的光輝戰績呢,好在現在在台上的不是自己,丟臉的也不是自己……
漫天光影緩緩消散,戰台漸漸恢複為原來模樣,柳清歡收起千秋輪回筆,抬眼看去,就見廉貞垂著頭站在對麵,看不清神情。
“我輸了!”
柳清歡眼中閃過詫異,沒想到對方會如此乾脆地認輸,再看,對方已抬起頭來,臉上倒是很平靜,又重複了一次:“我輸了。”
柳清歡點了點頭,拱手道:“多謝指教。”
廉貞深深看了他一眼,就見戰台周圍的光幕落下,一群人走上台來,為首的太昊高聲說道:“哈哈哈哈,勝敗乃兵家常事,兩位道友此戰精彩絕倫,不負盛名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