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陽門掌門……”山穀中回繞著鐘鼎的傳音,清晰可聞,所有人都能夠聽得見,丁輝幾乎是下意識裡站了起來,而他身邊,方華和張茹麵露緊張,對於丁輝的舉止有些不明所以。丁輝咬著唇,目光遊移不定,眼中滿是猶豫,隻是他到底在猶豫些什麼“豫州乃九州中部,位置特殊,資源豐富,過去因昆侖之故無人染指,但此一時彼一時。”“師兄!”方華有些緊張,連忙拉住丁輝,示意他不要再說下去,張茹也有些緊張地看看四周,但好在附近沒有其他人。丁輝搖搖頭,示意他們不用擔心,但還是有意降低了聲音,道:“十年磨一劍,青陽門劍指豫州,可說是有備而來,如今青陽門的實力,隻怕已不在昆侖之下,如果他們願意幫我們……”方華與張茹麵麵相覷,都明白過來丁輝的心思,隻是張茹麵露難色。“師兄,雲歸真人已經答應了幫我們,斷不會食言。”“雲歸真人是答應了我們沒錯,可是玄龜乃天生異獸,經過歲月的修行,修為已近仙,雲歸真人哪怕有心相助,卻不一定能做得到,為保險起見,我們的幫手當然是越多越好。”“昆侖和青陽門聯手……”這個念頭一經產生,頓時讓方華與張茹滿心激動,隻是很快便都相繼搖頭,他們都知道,這種事情是斷然沒有可能的。隻是,雲歸真人既然已經答應了相助長生島,如果他們還去尋求青陽門相助,未免小看了昆侖,甚至可能是得罪這個門派,這是讓丁輝滿心為難的地方,原本沒有這種想法,卻因為鐘鼎的高調到來而燃起了火苗,大有越燒越旺之勢,這讓丁輝坐立不安。話雖如此,很多事情並不是完全任由丁輝想怎樣便怎樣,鐘鼎雖然現身於此,可是到底身為青陽門掌門,又哪是他這等人物想見就能見連見都見不到,又怎麼可能讓鐘鼎也來相助丁輝慢慢地坐了下來。看著丁輝沉默,方華和張茹麵麵相覷,也都不敢出聲,隻是看著丁輝。“一直待在這個地方,什麼都不知道。”方華和張茹相視一眼,都在想丁輝在說些什麼。“風雲集會,所有矛盾和衝突如今都集中在南陽城中,一座小小南陽城,城中的風向便代表了修仙界的風向,如果隻是一味待在這座山穀中,對我們一點兒幫助也沒有。”方華問道:“師兄,你想進城”丁輝點了點頭。張茹有些不願意,道:“在這裡挺好的,安安靜靜,雲歸真人已經答應幫助我們,隻要在這裡等下去,我們就可以……”“師妹,如果本門人人如你一般怯弱,本門將永遠無法再在如今這個修仙界中立足!”被丁輝一喝,張茹低下頭,眼眶微紅,有些委屈。丁輝沉吟著,他還沒有完全下定決心,對於自己的決定,還是帶有些許躊躇。…………“豫州豐饒,修仙資源豐富,不知道多少仙門在盯著這塊肥肉,而神仙嶺凝聚天地靈氣,九州靈脈齊聚於此,鐘靈毓秀之地,也是開宗立派的寶地,確實是仙家必爭之地。”雲歸真人語氣平淡,並沒有因為鐘鼎的直言而起絲毫波瀾,就好像在說一件與己無關之事而已。這種態度並不是鐘鼎希望看到的,他大老遠跑了過來,並不是來看雲歸真人的故作高深。“鬼宗南下,大勢已成,哪怕昆侖現世,也再無可能將鬼宗封困回兗州,而中原仙門與鬼宗勢同水火,為了爭奪有限的修仙資源,將展開一場長期的混戰,如我們中原仙門能搶先一步,占據豫州,這場與鬼宗的拉鋸戰便可立於不敗之地,如再有昆侖對付鬼宗的經驗,驅逐鬼宗也不再是不可能完成的目標了,如果昆侖願意入駐神仙嶺,那麼我們中原仙門也願相隨。”“鐘掌門快人快語,無需多加試探,神仙嶺連綿廣大,自豫州中部隆起,彙聚天地,其支脈分散四野,蛇走九州,足以容納天下仙門,何必去爭去搶天地浩劫正當其時,如今因一己私欲再起爭執,若因此折損修仙界的整體實力,豈非自斷臂膀”“昆侖掌門此言差矣,若各門各派一如之前分散各地,因彼此覬覦豫州而互相猜疑,在對付鬼宗、對抗浩劫之時便難以同心,既如此,不如齊聚豫州,隻要將這豐饒的修仙資源掌握在手中,保障自身實力,才有更大希望度過這場浩劫,而神仙嶺雖然廣大,但靈氣由中部向四時擴散,漸至稀薄,分配不均將是矛盾與爭執的來源,自千年前修仙界新格局確立,天下仙門各尊昆侖,再無其他門派可以做到眾望所歸,十年之前昆侖覆滅,實力不再,但千年以來的傳統,依然受修仙界矚目。”話裡話外,影射著昆侖如今實力不足,不知這算是鐘鼎的自信還是他的試探。“昆侖,隻要一名弟子尚存,便不會覆滅。”湖麵上,倒映著雲歸真人與鐘鼎對峙的身影,隻是那身影漸漸地帶上了模糊的色彩,那平靜的湖麵上有如起了漣漪道道,再難平靜下來,再難央出他們完整的身影,可事實上,湖麵平靜如冰,一點兒波紋也沒有。“昆侖的存亡,不在於其是否占據了名山大川,神仙嶺哪怕集天地靈氣精華所在,也不是昆侖山。”“如今鬼宗已南下,為什麼還要執著於那座昆侖山”鐘鼎實在無法理解,問出了他一直想問的問題。從很久以前,他便覺得奇怪,昆侖山的地理位置特殊,據於豫、青、兗、冀四州交接之處,但事實上誰都知道,昆侖山脈的天地靈氣並沒有傳聞中那麼凝聚,那一片山域的靈脈也沒有那麼多,品質上甚至與青陽門、陰女教、妖宗這一類的門派相去甚遠,隻要再南下一州之地,便可以得到質量上好的靈脈,可以得到更多的修仙資源,但昆侖一直沒有表現出這種意願,因其地位超然,反而讓其他門派也都對豫州望而卻步,無人敢染指。可事實上,昆侖從來就沒有要求其他門派不得染指豫州。鐘鼎一直以為,昆侖山脈肯定藏有彆的秘密,這十年間昆侖覆滅,昆侖弟子不知所蹤,他不知派出多少弟子前去探查,甚至自己都去過幾次,但卻都是一無所獲,這成了他心頭一個重要的疑問,如今麵對雲歸真人,他終於有機會將這個疑問問出。雲歸真人嘴角微揚,道:“昆侖之所以是昆侖,並不是由一山一水決定,鐘掌門,你的執念太深。”鐘鼎皺眉,眼中閃著不悅。“我昆侖山上沒有瓊樓玉宇,隻有孤山野林,無需富麗堂皇,隻有一心向道,區區山穀便可修行,因為修行重在修心,不假外物,昆侖弟子所在之地便是昆侖,既如此,又何必執著於一山一水”“昆侖自縛腳步,停滯不前,我便認為昆侖無意一爭神仙嶺,既如此,青陽門便不會客氣了,告辭。”鐘鼎轉身離開,乾脆利落。鐘鼎離去後,雲歸真人搖搖頭,歎道:“祥桑根莖蠶食天地,神州靈脈也將成妖脈,爭之又有何用你還是看不透。”鐘鼎離開山穀,突然止步,隨手一凝,這片山穀被龐大修為凝聚而成的精純靈力在其指間纏繞,他嘴角掛著輕蔑的哂笑。“重在修心,不假外物嗬!所謂昆侖,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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