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行看到眼前袁老伯蒼老的臉,再想起今晨大殿龍椅上那人不為百姓隻為平衡勢力的樣子,心裡湧起莫名的煩悶。
“那袁老伯想去哪裡?”
袁老伯期待地看了眼他和陸旋,隨即拱手道:“王爺和王妃是我的大恩人,最初在閣樓初見時,草民就說過此生要做牛做馬來報答你們的恩情。不如,就讓我做個你們的車夫吧?”
他似是擔心薑行會拒絕,眼睛裡全是卑微的乞求:“我從前在黃州做小生意時,每次都是自己親自拉貨,學了一手趕馬車的本事,這點想來是能換點用處的……”
薑行看了陸旋一眼。
陸旋微微點了下頭。
這樣也好。
這個袁老伯一心尋死,能留他打雜,也算是隨手結個善緣。
陸旋剛這般想著,耳邊真的便傳來了那熟悉的“叮咚”功德聲。
……
自打季澄和季相禮出事後,侯府的牌匾就被撤了下來,如今剛換上季府的牌子。
季相禮受了五十杖,還沒打完,人就暈了過去。
直到第二天,他才終於醒了過來。
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清晰地傳來,他終於確認那不是夢,自己是真的被罷官,也真的挨了打!
他也沒想到,像往常一般去上朝,竟就直接與昨日風光永隔。
他承認,這次輕敵了!
而且,竟是一個如此周密的局。
“季平,季平……”
季相禮聲音嘶啞,因為背上皮開肉綻,隻能趴在床上躺著,所以更發不出來什麼聲音。
“咳咳。”
他用力咳嗽兩聲,直到聽見自己喉嚨是能發出聲音的,這才略微放心地又趴下去。
今日在殿上,竟然突然就說不出來話了。
也不知是不是當時被氣狠了,還是被那人有意為難。
季總管很快進了寢房,他忍不住抹淚:“老爺,您可算醒了。”
他端起一碗參湯,伺候季相禮喝下,“先潤潤嗓子。”
季相禮早就過了天命之年,一生如意富貴,哪裡受過這樣的罪。
整個人的精氣神都被抽走了一半,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氣。
“老大,老大的喪事,辦了嗎?”
季總管麵色一滯。
喪事?
季總管抿了抿唇。
百姓差點把屋頂掀了,哪裡還敢辦喪事!
他怕不小心刺激到季相禮,小聲謹慎地答道:“大夫人原是想替大爺風風光光辦一場喪事的,卻因民憤眾怒,季府還時刻被包圍監視著,所以不敢有任何動作。不過大夫人也已想到辦法,目前已派人辦去了。”
季澄斬首,全城的老百姓好多都去了。
這兩天在季府門口想要衝進來拆家的,在外麵撒潑罵他們的,還有往府裡丟爛雞蛋剩菜葉子的,數不勝數。
被全城的老百姓罵著,闔府風聲鶴唳,沒有辦法,王氏隻得在外頭買了棺材,再命令府上的小廝,去選一處不起眼的宅子,偷偷將她從刑場上收殮回來的屍骨運過去,在那邊為季澄做一場小小的法事,再點幾盞長明燈。
季相禮舔了下乾燥發白的嘴皮,眼裡像亮著一把鋒利的匕首:“派人去,把那個倒戈的孫曉月,殺了!”
說著,他又喘著粗氣,幽微變換了下神色:“將思巒叫過來,我有事要與他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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