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沒開口,便聽得對方道:“季少爺,這是做什麼?”
來人看了眼陸旋身上的裝扮,似笑非笑地瞥向季泊舟:“看這位小哥的衣衫,該是瑾王府的人,季少爺,這是還心懷舊怨,所以連瑾王府的小廝也不打算放過?”
季泊舟眼神瞥向身後款款而來的沈淵詞,臉上用力才提起了一抹蒼白笑意。
“原來是沈大人。”
想到陸旋和沈淵詞之前傳出過的一道風聲,他隻覺心裡的那些不悅,幾乎呼之欲出。
但他還是克製著情緒,笑了笑:“在下知道季大人與瑾王府關係密切,不過,這人在我府上偷偷摸摸,想來,是做了什麼對季府不利的事情,在下自然,是要好好盤問一番。”
沈淵詞向前走了上來,他看了眼陸旋,目光卻落在季泊舟身上。
“這位小哥是做了什麼?惹得季少爺這般風雅的人,竟也這般不客氣。”
他的神情帶著幾分調侃,似是有意想將大事化小。
陸旋看沈淵詞這般輕鬆的樣子,想來是沒有認出自己。
但,她還是得爭取機會,趕緊離開這裡。
是以,她忙道:“季少爺,小的隻是內急走錯了地方,何至於就成了要謀害季府了。王爺還在那處等著小的,還請季少爺放小的先行離去吧?”
說著,便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將那匕首往一旁抬了抬。
她隻希望,趁沈淵詞來了,可以幫她分擔幾分季泊舟的注意力。
不至於讓他認出自己。
隨即,她又覺得自己現在的想法有些可笑。
現下,無論他是否認出自己,根據前世對他的了解,他對季家看得那般重,定然,都是不會放過她的吧?
許是季泊舟內心也還猶豫著,手裡的匕首被陸旋這樣一撥,竟就輕而易舉地離開了兩寸。
陸旋心中一驚,沒想到這麼輕易便推開了。
心下一鬆,行了禮,立刻就要往前走去。
沈淵詞的目光聚集在那匕首上,見到這一幕,眸心不由一顫。
她的腳上有傷,所以步子並不快。
但才剛跨出一步,不想,身後立刻便傳來了季泊舟的厲喝。
“慢著!”
一股大力猛地將她拽了回去,引得她受傷的腳不由重重退了兩步,臉上頃刻染上了痛意。
沈淵詞狐疑地看了陸旋一眼。
方才季泊舟和這個小廝的反應,都不太對。
其一,一個小廝,竟敢直接撥開季少爺手上的匕首,顧自打算離開。
其二,季泊舟這樣的一個過去向來被眾星捧月的人,竟然輕易地就被他推開了匕首,而且他說這小廝偷偷摸摸,這樣小的事情,卻並沒叫府上的其他護衛來懲治這個他口中犯下惡事的小廝。
不是很奇怪嗎?
而且,王府的小廝在季家犯了事,正常主家的反應,不是立即將人帶到王爺麵前嗎?
但季少爺,很明顯,不希望這個小廝離開這裡去找王爺……
光是這幾點,沈淵詞認為,這其中,定大有問題!
今日季家的喪儀,本來他是不打算來的。
季家以權謀私,此前又多次暗害阿旋,他心裡,一直對此也憋著氣。
卻不想,兩個時辰前,他還是被父親叫回了府裡。
說是皇上和皇後都去了,現下不能做得太難看,之前觀望的滿朝文武也都要去。
所以,他也隻好跟著父親一道過來。
但他方才來時並沒看到王爺,他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裡,也是因為想看看,今日會不會遇到熟人……
想著,他落在陸旋臉上的目光,卻忽然一定。
這個小廝……倒真讓他覺得有幾分熟悉的感覺。
像誰呢?
這個人,現在似乎還受傷了。
沈淵詞腦子裡的頭緒極少,但此時,季泊舟已是擒住了陸旋。
季泊舟看向他:“淵詞兄,這邊是季家的廂房,今日有喪儀,所以這邊伺候的人沒有前廳多,淵詞兄還是趕緊過去吧。”
他口吻極其平穩,但手中的力道,卻是加緊了許多。
沈淵詞點點頭,剛打算往前走。
卻突然,餘光瞥到季泊舟有些泛紅的眼眶。
這是剛剛才,傷心過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