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蘊見他半晌沒有開口說話,便以為他沒話可說,訕笑道:“那……要是沒彆的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外麵風大,藺相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說完,她覺得有些尷尬,便率先一步轉身離去,不曾留意那人微抬的手,企圖勾住她的衣袖,卻隻摸到了一片邊角。
絲滑的綢緞從他指縫間劃走,隻留下了細膩的觸感。
藺奕湘不擅長去追逐一個人,或者換句話說,他天生就是被人追逐著的。
他出生在藺家,從小就是天之驕子,隻有人教他懂禮儀,教他要明是非,教他在權勢之路上不斷的往上攀升,卻從未有人教過他,若是遇到心儀之人該如何做?
他原想著不了解也沒關係,感情本就是相互包容的過程,隻要時間長了,二人之間交集多了,自會理解和包容對方。
他的爹娘是家族聯姻,也是這般走過來的。
他也不知究竟錯在了哪一步。
藺奕湘攥緊的拳頭有些硌得慌,他攤開手,手心赫然躺著消腫的傷藥。
不過眼下看來用不上了。
時蘊不是非他不可,即便沒有祝長晉在,也有陛下慣著她。
他不禁想起一開始,他覺得時蘊的性子不適合在朝堂,一直勸他另選一人。
但賀岐對時蘊似乎很有興趣,一直沒肯換人,堅持將人留在身邊。
“你不覺得她很有趣嗎?”
他隨賀岐站在書院的高處,這個位置能看見周圍的學子嬉鬨。
他看見時蘊挽著褲腿,露出雪白的小腿,挎著竹籃,身邊跟著幾個師兄弟。
她笑起來毫無形象,捧腹笑個不停,笑聲連他所在的位置都還能聽見。
賀岐:“瞧,多自在,像自在翱翔的鳥雀,像不知疲倦奔走的兔子,更像……山林裡富有靈性的山貓,充滿了生機和野性。”
藺奕湘其實沒感覺出來什麼,因為這和他從小接受的教育理念背道而馳,他隻覺得時蘊吵鬨。
課業並非書院中最拔尖的,身體素質也排不上號,論足智多謀,也不及其他人。
還既貪財又好色。
真要說起來,簡直是一無是處。
“藺相,乾嘛總是板著張臉?我可是你副官誒,是來找你說正事的,你賞個臉,看看我嘛。”
“藺相,這是我在集市上買的酥餅,可好吃,專門給你留了幾塊,你快嘗嘗。”
藺奕湘當時對她的態度很冷淡,他從不吃市井的吃食,也不會喜歡渾身市井氣的人。
原以為時蘊會煩自己一輩子,卻不想後來她逐漸就不來找他了,除了照常該有的每日點卯,基本不會再在他麵前露麵。
甚至有段時間,時蘊看見他都會繞道走。
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
他習慣了每次時蘊來點卯,會讓人準備一份給她的點心。
他習慣了時蘊在他身邊不停的念叨,所以在書房久坐時,有時會覺得過於安靜,抬眸時,不會再有人嬉皮笑臉的喚他藺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