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八晚上,茂才街道19號。
朱王家
八點一刻左右,朱王這才忙完一天的活,心情相當愉悅的回到家,並且一到家就將今天分到的三塊一毛七分錢全部交給了他媽,然後相當驕傲的說道:
“媽,你收著,從今往後隻要不出啥意外,每天應該都不會低於三塊!”
他還沒成家,同時為了讓他順利拿到這工作,家裡除了搭了不少人情,也搭了兩三百塊錢,所以辦入職之前,他家裡人就商量好了,他的工資得上交。
其中五塊錢算家用花銷,畢竟他都上班了,自然不能再白吃家裡的夥食。
正常人交五塊錢夥食費是不多,但他其實中飯和晚飯都不在家吃,每天還能帶不少次品糕點回來。如果臉皮再厚點,每天早上早點上班,一天三頓都不在家吃也沒問題。所以如果真錙銖必較的話,那他交五塊夥食費其實是虧的。
但這種事哪有什麼好計較的。
反正朱王他是不在意。
扣除了夥食費五塊錢之外的其他工資,當初商量好的是也都全部上交,直到把家裡搭的錢填上為止。當然了,說是為止,但其實工資還是要繼續交,繼續給他攢結婚的錢,並持續到他成家。
如果他結婚早,錢還沒攢夠,得掏家底的話,那回頭結了婚,錢也得還。
絕不能欠。
這點朱王自己也同意了。
家裡就這條件,要是他死摳,一分錢不出,那對他弟弟妹妹也不公平。他爸媽隻有他爸有工作,可家裡除了他之外,還有兩兒子一閨女呢,他爸那個工作最多留給一個兒子,另一個兒子找工作還得花錢,三個兒子結婚也得花錢。
女兒工作不留給她。
嫁妝總不能少吧!
未來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要真把家底全投給大兒子,等二兒子三兒子和小女兒年紀大了怎麼辦?他們夫妻沒那麼多時間再慢慢攢家底了,即便一碗水端不平,那也不能把九成水都給家裡大兒子,剩下沾點嘴唇,渴不死就行啊!
所以讓大兒子這時候適當付出些。
也理所當然。
而朱王暫時是既沒心儀對象,也沒什麼用錢的地方,同時還不大喜歡這種背債的感覺,所以在拿到高芸給他的第一筆兩塊錢報酬時,他就交給他媽了。
之後幾天天天如此。
不過他媽溫荷有記賬,不會坑他。
此時接過錢數了一下,就一邊拿出賬本記下來,一邊頗為好奇的詢問道:
“今天怎麼比昨天多了一塊多,將近兩塊錢啊,還以後每天都這樣,不是說供銷社的銷量降了嗎,而且看你今天回來的時間,銷量應該沒有漲上去吧。
咋回事啊?你說清楚……
你不說清楚,我總不大放心。”
“媽,我今天拿的不是幫師傅打雜乾活的報酬了,而是做糕點的分紅,師傅人特彆好,這幾天教的賊用心,不過才三四天功夫,我跟小錢兩人,就能獨立製作供應給供銷社的那些個糕點了。
師傅說她懶得做糕點,嫌費事。
所以就讓我們做了,分紅也都給我們,自己一分沒拿,還說以後都這樣。
供銷社那邊銷量還挺穩定的。
所以我才說如果不出意外,以後每天應該都能有三塊錢左右分紅,如果逢年過節特彆忙,或者供銷社那邊想辦法將糕點推銷給其他供銷社的話,那每天說不定能拿到五塊或六塊的分紅呢。”
解釋情況的時候,朱王的嘴角是一直上揚著,就沒下來過。一天三塊,一個月就是九十,加上本來就有的三十二塊錢工資,一個月一百二十塊的收入。
放在過去想都不敢想。
晚上做夢都不敢這麼夢啊!
一百二是什麼概念,如果手裡有自行車票的話,已經能買個中低檔的新自行車了,如果手裡有收音機票,也能買個大差不離的收音機了,有縫紉機票同樣能買個縫紉機。即便要買好點的,那也隻要一個半月就能攢夠了,畢竟不論是自行車還是收音機,又或者縫紉機。
基本上不超過兩百塊錢。
國產手表也是一樣,都是一百多。
照這麼算,最多不到一年,他就不但能將家裡為他找工作花的錢補上,還能攢下足夠買三轉一響,娶媳婦的錢。
怎麼能不開心?
嘴角是想耷拉也耷拉不下去啊!
“什麼?你師傅她一分錢不拿,全給你們,這這合適嗎?你師傅她說自己不拿,你們就能不給了嗎,你怎麼這點眼力見都沒有啊,你師傅可以說不拿。
但你不能真不給啊!!!”
聽到這溫荷立刻急了,她是真心覺得一個人再怎麼好,才剛相處幾天,怎麼可能就連錢都不要,根本不可能啊!
與其讓她相信高主廚是真心的。
她還不如相信世上有鬼。
所以大概率,或者說肯定是她兒子理解錯誤,可彆再徹底得罪了高主廚。
不過朱生情緒還好,並立刻安慰:
“媽,你彆擔心,我跟小錢又不是什麼小孩子了,哪能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師傅剛提這事的時候,我和小錢就立刻說要分出一部分,給師傅當孝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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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師傅她拒絕了,而且還不是猶猶豫豫的那種,是十分果斷的拒絕了,並且說她不缺這點錢,讓我們自己收著。
我們想強給,師傅還生氣。
經過這段時間相處,我能感覺得出來,師傅不是心口不一的人,沒事!”
“沒道理啊,這世上怎麼還能有這麼好的師傅,沒什麼問題吧,你們這個收入到底合不合法,算正經收入嗎?”
疑惑之餘,溫荷開始擔心起自己兒子的收入到底違不違規了,她覺得,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人不愛錢,如果這是一筆沒有任何風險的收入,憑啥不要?
天上突如其來這麼個大餡餅。
不會有毒吧?
“應該算正經收入吧,我們跟供銷社那有委托協議,咱紡織廠蓋了印,供銷社也蓋了印,都是走的正規程序。”
朱王其實不懂這些,但他覺得手續挺全的,看著就不像有什麼問題,而且那麼多人都簽了字,不可能都不懂啊!
“算了,這事你彆管,回頭我去找小錢他爸媽,我們去打聽打聽,問看看你們現在這個收入到底合不合適,不過不管合不合適,你都給我低調點,跟家裡人說也就罷了,彆出去再跟彆人說。
有的人嫉妒心起,毒著呢!”
朱王不懂,溫荷同樣不懂,但她很清楚,肯定不能直接讓她兒子去問高主廚,他們也不能直接去問,一問不管最終情況如何,心裡肯定會埋下個疙瘩。
所以還是他們做父母的。
回頭旁敲側擊找人打聽一下吧。
另外就是低調,即便這筆收入合法合規,也得低調,絕對不能太過顯眼。
“知道,媽,我又不傻!”
因為溫荷的揣測和擔心,不僅她自己當天晚上沒怎麼睡好,她兒子朱王晚上睡得也不怎麼好,過了淩晨才睡著。
第二天是打著哈欠上班的。
而隨著朱王離開,溫荷很快就找到了錢家,跟錢大炮親媽訴說了番自己的擔憂,隨後就又多了個人發愁,兩人互生討論了一會便共同決定去打聽情況。
不弄清楚這麼乾有沒有問題。
內心實在難安。
大概兩個小時之後,兩人重新在全家彙聚,錢大炮親媽鄭蓮花的心情比較複雜,一看到溫荷進來,就趕緊把溫荷拉到自己邊上坐下來,頗為糾結說道:
“溫大姐,我打聽過了,好幾個人都說嚴格來講不合適,但寬鬆的點來講又沒問題,他們這到底是啥意思啊?”
“這還不清楚嗎,就跟他們在食堂乾活的,帶點剩菜剩飯回家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