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劍入紅皮葫蘆，陳凡手中的酒壇子也見了底。
隨手將酒壇子丟在一旁，陳凡三兩步走到先前的桌子，淡定吃著花生米。
不遠處，二驢子給李壽喂了一顆丹藥後，攙扶著他一瘸一拐的緩緩走來。
聶澤將自己的鎏金寶刀歸鞘後，回頭看了一眼陳凡，眼中的好奇與驚訝不斷交織。
殺了這麼多假仙境的高手，竟然還能撐得住氣，悠閒的吃著花生米。
不說其他，這份氣度就非比尋常。
此等人物，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見陳凡那風輕雲淡的氣質，聶澤不由得起了結交之心。
不久，幾人圍坐在桌前，一碟花生米，兩壺楊柳燒，就著清風與楊柳吃了起來。
眼看花生米吃完，陳凡出聲道：“二驢子，你去後廚炒幾個菜吧。”
“驢兄，還會炒菜？”聶澤和李壽瞪大了眼睛看向二驢子。
唉。
這幾人沒我驢界小郎君得餓死。
二驢子昂起頭，迎著兩人驚愕的目光，拿出儲物戒指中的靈寶鐵鍋和鍋鏟，扭著翹臀走進了後廚。
不一會兒時間，後廚便傳來一陣誘人的香味。
桌上，聶澤看向李壽，目光複雜，道：“前方便是我夏國即墨郡，我家探子來報，你那位四弟已經派了不少人，準備將你趕儘殺絕。”
這消息原本聶澤是不想說的，但他發現身前的李壽和傳聞中的廢柴太子有些不同。
李壽也是一個有情有義之輩。
幫助這樣的人，他聶澤不後悔。
聽聞此言，陳凡沒出聲，李壽也沒說話，而是自顧自的倒了一碗酒。
這酒他沒有自己喝，反倒是抬至胸前，雙眼盯著陳凡，露出一絲真摯的感謝，“承蒙先生一路不棄，壽不勝感激”
“入城的路，就不勞煩先生了。”
“這杯酒，敬，先生。”
李壽彎腰，低頭，作揖之後一口灌下杯中酒，一滴不剩。
陳凡看了看李壽，雖說其一路上喋喋不休，但卻是個心善的人，不然也不會踏上儒修的路子。
這樣的人，要是死了，未免有些可惜。
畢竟這一路上的保護費，陳凡可還沒有要到呢。
作為回敬，陳凡舉起了身前的酒盞，一飲而儘。
推開身後的凳子，李壽嘴角掛著一絲笑意。
這一路不過是七八天，卻相當於八九年。
山高水長，不如先生之風。
經史子集，不及先生之語。
他李壽隻恨早年不遇先生。
李壽轉身看向青石官道，回頭看了一眼陳凡，“先生，相識一場，可否送壽一言？”
陳凡也不掃興，淡笑：“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李壽不斷小聲念叨，黯淡的眼神逐漸泛起了光芒。
幾個呼吸後，李壽如青鬆般挺直了脊梁，大步踏上青石官道。
斜陽草樹，李壽的身影漸漸縮小。
忽然，陳凡扯著嗓子喊道：
“人獸，海壓竹枝低複舉，風吹山角晦還明，
大道就在腳下，你隻管走！”
官道前方，李壽聽到這聲音，眼眶微紅，猛地回頭。
此時，酒肆在他眼中已經隻剩下一個小黑點了。
但，他還是朝著那小“黑點”不斷揮手，笑了笑，“先生，是李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