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靈·審判,言靈序列表第111位高位言靈,傳說使用者是能代表天國懲罰世間一切罪惡的神之使徒,對被審判領域籠罩的血裔強行施加死亡的指令,意誌所向,斬殺一切。
櫻紅色的長刀根本不需要接觸到屍守的身體,這些怪物們被看不見的刀光斬成平整的碎塊,飆射出的黑血自動朝女孩的身旁兩側避讓,仿佛被一道無形的屏障震散。
屍守群從未體驗過如此極致的殺意,這種殺意並不是一股也並不是針對它們之中的某一個,濃鬱的斬切意誌包裹著女孩的身體擴散成一圈巨大的領域,身穿巫女服的女孩渾身繚繞著死神的氣息,不,在這個領域裡她就是死神本身,領域內一切的生命狀態都被她隨意捏在手中。
屍守們被死神般的氣息激起求生的本能,朝遠離女孩的方向奪路而逃,紛紛往四周的須彌座上避讓。
這時,海麵以下忽然躁動起來,如有狂暴的雷霆在海底醞釀,那是核動力艙爆炸的衝擊波,它穿過八千米深的海水,終於抵達了海麵,攜帶著驚天的海嘯。
接天的巨浪掀起十幾米甚至幾十米高的水牆,水牆狠狠拍打在須彌座上,這些以巨大堅挺著稱的水上浮台在如此魄力的海嘯麵前竟是也顯得不值一提了,就像奔騰江水裡的一葉扁舟,左右飄搖,隨時都有傾翻的可能。
海嘯之中卷起了成千上萬的黑影,那是藏匿在深海裡的屍守,但不論是巨浪還是屍守,它們都無法接近站在木船船頭的那個女孩。整個海麵都在上演末日般的肆虐景象,隻有女孩所在的區域風平浪靜,似乎連災厄這種無理的東西都要規避於她。
她將櫻紅色的長刀收回刀鞘,緩緩彎下身子,女孩卷起白色的寬大袖口,露出玲瓏的手腕和剔透的手掌,她的素手輕輕覆蓋在狂躁的海麵上,就像撫摸一個啼哭的孩子,巨大的領域以她為圓心驀然張開,大海的躁動瞬間被撫平了,原本風雲變色的海麵頃刻間平靜溫順下來,化為一麵光滑的明鏡,海水的溫度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因為海水被凍住了。
以女孩為中心,溫度奇低的冰向四麵八方的海水開始蔓延,不論是海水、須彌座、還是那些力量驚人的屍守都被封凍在厚厚的冰層中,它們的黃金瞳裡暴露著凶詫和驚恐的光芒。
難以想象這樣的生物居然還有恐懼這種情緒,它們就是為了毀滅和破壞誕生的,它們本該是“恐懼”最好的代名詞,但女孩的出現仿佛將它們存在的意義都碾碎了,在這位名為繪梨衣的巫女麵前,它們隻是人畜無害的寵物蛇,隻是長得醜陋一些罷了。
繪梨衣抬頭看了看天空,巨大的鉛黑色雲層在頭頂上翻湧,烏雲的縫隙中僅僅透著一絲寂寥的月光,繪梨衣有些不滿地皺了皺鼻子。
她輕輕哼著一些晦澀的音符,天空中的烏雲竟然破碎出一個渾圓的空洞,就像被一股平地而起扶搖直上的颶風狠狠擊穿,皓月透過空洞瀉下一片淡銀色的光華,光華將女孩籠罩,點亮她眉眼下的一灣秋水,繪梨衣這才露出滿意的笑臉。
這片冰封的海域被籠罩在清寂的月光中,簡直美得驚心動魄。冰層愈發凝實了,光潔如鏡的冰麵反射著清幽恬靜的微光,猶如把一整條青白色極光扯入到海底,整片海域都被點亮了。
海風也平息下來,無數的怪物被凍封在冰層中,它們的黃金瞳如長明的古燭般排在少女的兩側,少女站在銀光的冰層和金光的燭火間,悠揚的紅白色裙擺隨著輕柔的微風搖曳。美麗的少女和猙獰的怪物形成巨大的逆差,宛若一幅文藝又震撼到極致的絕世名畫。
繪梨衣哼著一首從動漫裡學來的歌,忽然心有所感似的低下頭,目光穿透冰層與海水,似乎看到了水下幾千米正在發生的事。
暗紅色的光芒在她的眼底流轉,女孩筆直地矗立向海下俯視,就好像靜靜俯瞰人間的高天神明。
……
當迪裡雅斯特號借著君焰的爆發力一舉衝出一千多米後,動力忽然被卸去了,頭頂的安全鎖不再工作,他們被吊在海下兩千四百米的深度,靜靜懸浮。
“怎麼在這裡停下了?蛇歧八家那群混蛋在搞什麼鬼!”愷撒怒吼,在發現安全鎖不停止工作後,他第一時間撲在操作台上啟動鋰電池的動力,剛才水下那條骨龍怪物他也看到了,他們現在身旁還有零零散散的屍守,坐以待斃隻是死路一條。
“多半是被屍守群衝破防線了吧。”酒德麻衣依然躺在地板上望天,藥劑的後遺症太嚴重了,她還沒能恢複體力。
“換句話說,蛇歧八家的人不是戰死就是撤離了,我猜測應該是後者,總之不論是哪一種情況,都意味著你們被放棄了。”酒德麻衣輕聲說。
“該死,那隻象龜不是拿命向我們保證絕對不會放棄我們麼!”愷撒嘶啞地說。
“你怎麼會相信一個日本人的承諾?那些武士日常把切腹自儘掛在嘴邊,你看他們又幾個人真的切腹自儘了?”酒德麻衣數落著日本人的誠信,似乎忘了她自己也是一個日本人,“更何況那是蛇歧八家的少主,未來要成為大家長的男人,就算他想給你們陪葬,家族的其他人也不可能同意他們的少主把命丟在這種地方,你知道的,那個男人為了家族連自由都可以不要,承諾這種東西又算得了什麼呢?”
愷撒反而沉默下來,冰藍色的眼眸裡怒色被強製壓下,他深吸一口氣想,重新啟動了迪裡雅斯特號的動力,然後平靜地檢查著深潛器的各項指標。
“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冷靜?不覺得憤怒麼?”酒德麻衣好奇地望向愷撒的背影。
“憤怒,我迄今為止從沒被同一個人背叛過兩次,我憤怒得簡直要燒起來了。”愷撒聲音低沉,“但我不能因為憤怒失去理智,源稚生是蛇歧八家的少家主,我也是加圖索家的繼承人,雖然我不是很想承認,但論身份我完全不輸他,更何況我是一個即將結婚的男人,我的命比任何人都要珍貴,他能為了活下去放棄承諾,所以為了活下去,我也不得不暫時把這份憤怒壓在心裡。我會活著回到海麵,找到那隻象龜把他狠狠揍一頓,然後去找諾諾帶著她去執行我環球旅行的婚禮計劃……”
“幻想很美好,可是希望很渺茫。”酒德麻衣輕聲說,“海嘯馬上就要來了,海裡遍布亂流與屍守,這艘古董深潛器還能堅持多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