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沒有人見過這麼快的刀光,刀鋒超越了音速,割裂空氣產生寸寸音爆,刀口卷起的風也化為了犬山賀的刃。
也從沒有人見過這麼鋒利的殺意,鋒利得甚至在最強屠龍者昂熱的胸口留下了一道清晰縱橫的傷口,血花如濃霧般爆開。
昂熱忽然笑笑,身影消失在原地,在犬山賀納刀的瞬間出現在他的身前,右手的一文字則宗翻轉,刀背狠狠抽向犬山賀的腰側,把他抽得一個趔趄,左手的紅雪左文字翻轉,狠狠抽在犬山的側臉,將他抽翻在地。
像是被萬鈞的錘子砸在腦門上,天旋地轉,犬山賀仰麵癱倒在地板上,望著玉藻前的穹頂,他的視線一片模糊,腦袋昏昏沉沉,肺像是漏了個缺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一隻鋥亮的黑色皮鞋出現在犬山賀的視野裡,和記憶中昂熱總是踩在他腦袋上的那隻一樣,但犬山賀這一次並不像六十多年前那樣緊緊閉眼麵露哀色,而是無比平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昂熱再次把肮臟的鞋底不留情地踐踏在他的臉上。
然而出乎犬山賀意料的是,鞋底並沒有降臨,而是跨過了他,昂熱越過了犬山賀的身子,一屁股坐在他旁邊舞池的台階上。
他對三樓觀戰的女孩們招招手:“把我的雪茄拿來,再來一杯白蘭地,冰塊單獨裝在冰桶裡。”
美和子連忙拿起雪茄和火柴,一路小跑下樓,真紀則是忙不迭地去準備昂熱要的酒和冰塊,菜菜子去找止血的繃帶和藥,訓練有素的女孩們在玉藻前的三樓到一樓間跑上跑下。
“這次怎麼沒有踩上來,是覺得我老了,在乾女兒麵前給我留點麵子麼?”犬山賀終於把氣喘勻了,低聲發問。
“阿賀啊,我記得你向我挑戰已經上千次了,你有一次傷到我麼?”昂熱笑著問。
“沒有。”犬山賀平靜地說,“一千零二十四次,我的刀連你的衣擺都碰不到,每一次都是,你戲耍我和戲耍一條狗沒什麼分彆。”
“記得這麼清楚,對我的怨氣還真是重啊。”昂熱笑著搖搖頭。
美和子跑下一樓,將點燃雪茄遞到昂熱的嘴邊,昂熱自然地叼上,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的霧氣氤氳彌漫,他揮揮手,美和子鞠躬後退下。
“但是今天你成功砍到我了,不是麼?”昂熱掀開自己的西裝襯裡,露出胸膛上被犬山賀砍傷的一刀,“讓我流血受傷,如果這是一份試卷,那麼阿賀你已經及格了。”
犬山賀愣了愣:“什麼意思?”
“你還真是笨啊,阿賀,你算是我的學生裡最笨的一個了,所以你花了六十五年才堪堪及格。”昂熱說。
“這種程度的羞辱我已經免疫了。”犬山賀嘶啞地說,“怎樣難聽的話我都聽過,今天的蛇歧八家還有人說我是你的狗,已經無所謂了,這樣的話我一生裡每一天都能聽到。”
“我有個叫路明非的學生,你應該見過他吧?”昂熱不動聲色地看了眼不遠處“暈”在舞女中的“櫻乃”。
“嗯……卡塞爾學院的‘s’級,他應該總拿滿分吧?”犬山賀笑了笑,卻止不住地咳了起來,咳出滿地的血跡。
真紀也跑了過來,昂熱接過她手中的白蘭地和冰塊,他把冰塊塞在犬山賀嘴裡,白蘭地從犬山賀的腦門淋了下去……不是為了羞辱他,而是倒在他顴骨被自己抽破皮的位置。
犬山賀疼得呲牙咧嘴。
菜菜子拿著繃帶一時間有些猶豫是應該先給昂熱止血還是給家主包紮,昂熱擺手示意自己不需要,於是菜菜子把繃帶包在犬山賀的額頭和腰腹的位置。
“是啊,路明非是我最棒的學生,我從來都不需要鞭策他,他總是能做到讓我滿意。”昂熱說,“和阿賀你這樣的笨蛋當然是完全不一樣的。”
“哈哈哈哈……當然是不一樣的,我花了六十五年才堪堪及格,我這樣的笨蛋和總考滿分的天才當然是沒法比,你應該對我很失望吧?”犬山賀嚼著冰塊,含糊不清地說著。
“阿賀,你有想過麼,我是你們的老師。”昂熱附下身子,隻是直視犬山賀的眼睛,“老師也許會因為某些事偏心某個孩子,因為你們本就是不同的,但老師不會放棄任何孩子,一名合格的教育家是沒有資格對自己的學生失望的。”
犬山賀忽然怔住。
“天才有天才的教育方法,蠢才也有蠢才的教育方法,或許阿賀你沒有像明非和愷撒那樣非凡的天賦,但你也具備一種他們都沒有的東西。”
“什麼?”犬山賀下意識地問。
問完他就後悔了,不自覺的他就被昂熱的話帶著走,一定又會被嘲笑吧,就像個沒長大的小孩。
但出人意料的,昂熱這一次並沒有嘲諷,而是語氣認真地說:“是倔強啊阿賀,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孩子都要倔強。”
“倔強……是褒義詞麼?”犬山賀有些茫然,記憶裡,這是昂熱第一次稱讚他……如果這裡的倔強算是個褒義詞的話。
“怎麼不算呢,你一直是個不服輸的孩子啊,你和欺侮你們犬山家的惡人抗爭,和美國海軍抗爭,和命運抗爭,最後和我這個老師抗爭,你的一輩子都活在戰鬥裡,倔強造就了你的人生。”
昂熱的聲音如磁帶般低沉。
“還記得我剛來日本,我們相遇後發生的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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