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樣的人也信‘神’麼?”昂熱饒有興趣地看著對麵遮掩麵容的男人,“如果你們是有‘敬畏心’這種東西存在的,也不會做這些看不見的人工作吧?”
“與其說我們這副不敢示人的打扮是因為我們偵探的身份,倒不如說其實我們更擔心犯下某些罪孽的時候被上帝看見我們的臉,正是因為我們生活在陰暗的角落,醃臢事和這個社會的黑暗都見得太多了,才會強迫自己必須信些什麼,我們可以不信鬼,但必須信‘神’。”男人低聲說,“不然內心就太空虛了,我們會被這個社會的黑暗麵給吃掉的。”
“哦?缺德事做多了,不想被內心的罪惡感吃掉,所以必須強迫自己有所信仰麼?”昂熱忽然笑笑,“你們替自己開脫的想法很有意思啊,想不到你還是個哲學家,哲學家在欺騙彆人之前總能先欺騙自己。”
“我們隻是做著一些特殊工作的偵探而已,遠稱不上哲學家那麼偉大的角色。”黑衣男人搖搖頭。
“你太謙虛了,在我看來,你們的存在就很特殊。”昂熱端起酒杯,“明明偵探在日本的地位很低,偵探合法化也隻是這兩年的事,但是連黑道宗家的家主也是你們的客人,蛇歧八家的往事你們也敢調查,你們的膽子很大啊。”
“那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有遠比黑道更黑暗的事……話題扯遠了,昂熱先生。”黑衣男人擺擺手,“您是犬山先生介紹過來的客人,犬山先生在我們這裡的信譽等級很高,所以即便您開口就是棘手的任務,我們也硬著頭皮接下了,現在調查已經有結果了,您不好奇麼?”
“也說不上好奇不好奇,我隻是想拜訪一個老朋友,哪怕他躲起來了,我也有很多途徑能找到他。”昂熱聳聳肩,“隻是阿賀說你們足夠靠譜,所以我來找你們了。”
“您提供給我們的信息很具體,‘上衫’這個姓氏在日本也委實很罕見,但符合特征的人我們並沒有找到。”黑衣男人從懷裡抽出一張照片,“最後我們是在一條老街的一座小教堂發現目標的,教堂叫做黑天神社,我們發現目標的時候,他正坐在最後一排,看著一名年邁的女傳教士在替一名年輕時犯下過失殺人罪的中年男人懺悔。”
男人將照片壓在桌麵上,向昂熱身前滑去,昂熱接過照片。
照片是從一座教堂的最後方拍攝的,當時教堂裡的人並不多,教堂最前方是一個披著白色長袍的金發女傳教士,看起來上了年紀,她的麵前跪著一個滄桑的中年男人,她一隻手輕輕搭在中年男人的頭頂,陽光透過他們身後的折窗斜射而下,看起來就像是上帝無私地為罪者灑下輝光,兩人沐浴在聖光裡……然而昂熱的目光一直凝視著照片最後一排一個白發蒼蒼的背影,昂熱的眼神透著淡淡的緬懷。
“是他。”昂熱僅憑一個熟悉的背影就認出了故人。
“因為怕目標發現我們,所以隻來得及拍下這張背影照。”男人說,“我們跟蹤他,發現他一天裡隻在固定的三個位置徘徊,家裡、黑天教堂、和一個街邊的拉麵攤,其中待在拉麵攤的時間最長,他是一名拉麵師傅。”
“拉麵師傅?”昂熱的表情有些古怪。
“確實是拉麵師傅,我們詢問過那家拉麵店的客人,知道那位師傅已經在那個街邊小攤乾了很多年了,拉麵的功夫很勁道。”男人點點頭。
“行吧,至少我知道他還沒死,這就夠了。”昂熱把照片收進懷裡,“接下來我會親自拜訪他。”
“那麼這次的合作就算完成了,尾款的話?”男人小心翼翼地問道。
“已經打到你們的銀行卡裡了,你可以掏出手機來看看。”昂熱說。
黑衣男人掏出了手機,果真看到銀行發來的短信,不過數字有些不對。
“昂熱先生,您彙款時可能輸錯數字了。”男人盯著手機上的數字,“我們協議的尾款是五百萬日元,但您卻打了兩千萬給我們。”
“哦,我沒輸錯,這次的交易確實是結束了,但我很欣賞你們的業務能力,所以還有一個新的任務想要委派你們。”昂熱說,“我還想要找一個人,多出的錢是下一次的任務委派金。”
“您想找誰?”男人不動聲色地問。
“宮本健次郎。”昂熱說,“一個在十五年前失蹤的男人。”
“了解。”男人緩緩點頭。
送走了昂熱後,男人坐在昂熱的位置上靜默了好一會兒,聽著雨水“劈裡啪啦”扣打舷窗的響聲,一道閃電劃破天際,在那一瞬間照亮了男人藏在帽沿下燦金的瞳孔。
“抱歉了昂熱先生,我們這種人做過太多太多的缺德事,所以透露顧客的信息這種事,對我們來說已經沒什麼愧疚感了。”男人對著空氣說,然後把昂熱剩下的酒一飲而儘。
他掏出手機,憑記憶撥出了一個通訊錄裡不存在的號碼。
“健次郎先生麼?又有一個人委托我們打聽你的下落……是蛇歧八家以外的人……他的名字是希爾伯特·讓·昂熱……”
……
路明非和繪梨衣靠在一架自動販賣機前,路明非仰頭灌著可樂,繪梨衣手捧著一瓶橘子味的汽水,這款汽水最近很火,是由知名演員山下智久代言的,偌大的代言海報就掛在販賣機的旁邊。
路明非看著海報那張俊臉有些鬱悶,他也摸不準繪梨衣到底是因為想喝這種桔子汽水才叫他買的,還是因為有山下智久當代言人才買的……畢竟那可是山下智久啊!幾乎沒有少女能對那張英俊到不像話的帥臉say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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