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琉璃死死地盯著路明非的雙眼,像是想從路明非的眼神裡讀出他的內心世界。
可路明非的眼睛就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泥潭,風間琉璃什麼都看不清,隻能看到自己混濁的倒影,甚至還隱隱有深陷進去的跡象。
“sakura君,你這人真是不可思議。”風間琉璃收回目光,忍不住感喟,“誰要是和你這樣的人成為敵人,那必定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如果要麵對成為敵人的sakura君你,我寧願麵對撒旦!”
“但幸好我們不是敵人啊,我也不想和風間君伱成為敵人。”路明非也真誠地說,“我知道風間君你是一名天生的演員,你的演技高超到讓人分辨不清你是在表演還是在現實,但在我看來風間君你其實是一個值得讓人信任的人,所以這一次我會信任你,就像風間君你選擇相信我一樣。”
“sakura君,等聽完我接下來的話再說吧……如果提到死侍,所有人大概第一反應都會聯想到我們猛鬼眾,而不是蛇歧八家。”風間琉璃把幾張照片遞到路明非幾人的麵前,“那要是我告訴你們,昨夜源氏重工的死侍危機其實就源於源氏重工內部,那些死侍都是橘政宗,或者說邦達列夫上校豢養的寵物,它們在某種人為乾預下暴走了……sakura君你會相信這個說法麼?還是覺得我在欺騙你?”
風間琉璃準備的照片很完備,這一遝厚厚的照片把整個源氏重工地下暗室裡的內容都記錄得完善而詳儘,那些巨大的醫療鐵床、與之配套的醫用鐵鉗、鏽跡斑駁的鋼索與鐵鏈……還有那個巨大的儲水箱,裡麵遊動的蛇形黑影體態猙獰又詭異,還有死侍靠近玻璃幕牆的特寫,那些怪物的顱頂像開花似的打開,嘴裡一排排尖銳的獠牙宛若鋒利的鋸齒,分叉而冗長的舌尖叫人毛骨悚然……還有被解剖的母體泡在粘稠的營養罐裡,裡麵鮮活的胎體像是長了手腳的幼蛇,那半睜半閉的暗金色瞳孔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這些都是路明非幾人沒見過的場景,就算路明非早就知道源氏重工地底有這麼個豢養死侍暗室的存在,他也一直沒有機會到那裡去,現在風間琉璃把照片遞來,路明非倒是認認真真的看完了,還傳遞給愷撒和楚子航一起瀏覽……唯有見證才能更了解這殘忍的真相,橘政宗那條老狗在路明非心中的罪行又再度加深了幾分。
“看起來這些死侍是被人為製造出來的?”楚子航問,他指著照片上一隻還未完全死侍化的的怪物的特寫。
照片中的怪物被鋼質的繩索捆在半空中,有著成年女人的麵貌,女人騰空的雙腳已經長在了一起,腳趾的部分融合了粗壯的蛇尾,她的表情痛苦又恐懼,看得出她想驚聲大叫,但嘴角已經裂到了耳側,張開的嘴裡卻遍布著猙獰的利齒,細長的紅舌就像一條小蛇。
“是的,哪怕是猛鬼眾近三年來全部龍化的總量也湊不出這麼多死侍來,這些死侍都是被人為製造的,他們在死侍化之前都是人類,在藥物的刺激下變成了照片裡這副模樣。”風間琉璃麵無表情地說。
“做出這種事的人,地獄才是他的唯一歸宿。”愷撒把照片狠狠摔在桌子上。
他們昨晚殺死了不計其數的死侍,是為了拯救源氏重工的無辜者,但現在風間琉璃告訴愷撒,他們殺死的那些人其實原本也都是無辜的普通人,這樣的真相簡直讓愷撒覺得自己的正義受到了玷汙。
“不管你們信不信,這些死侍和我們猛鬼眾沒有任何關係。”風間琉璃直截了當地說,“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蛇歧八家的前任大家長,橘政宗。”
“謝謝風間君你把這些照片分享給我們,讓橘政宗的罪行又加重了幾分。”路明非把照片收攏好,遞還給風間琉璃,“以後那個老家夥命喪黃泉了,一定有風間君你的一份功勞。”
風間琉璃接過照片,問:“這麼說你們相信這一切都是橘政宗的陰謀?”
“不是相不相信。”路明非搖搖頭,對風間琉璃說,“我們本來就知道這是橘政宗搞的鬼。”
“你們知道?”風間琉璃怔住了。
“是啊,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們不是收到密報說橘政宗昨天被革職了麼,大概就是因為真相已經在蛇歧八家內部被揭露了。”路明非點點頭,“養殖死侍的是橘政宗,一直蒙騙你哥哥的也是那家夥,但昨天的意外卻不是橘政宗那老家夥造成的。”
風間琉璃愣了愣,路明非就那樣直直地看著他,而風間琉璃卻真的有種被看透了的感覺,但路明非的年齡甚至比他還小。
“風間君你說源氏重工的死侍昨夜在某種人為乾預下暴走了。”路明非淡淡地說,“這個意外是你造成的吧。”
“不,不能說意外。”路明非又搖搖頭,嚴謹地說,“應該說風間君你是故意這麼做的,你釋放了那些被豢養的死侍,讓蛇歧八家陷入混亂,算是對蛇歧八家蕩平你們極樂館的一種報複,也是為了向我們揭露橘政宗罪行的一份有力的證據。”
風間琉璃徹底愣住了,他呆滯了很久,看向路明非的眼神裡透著濃濃的匪夷所思,但風間琉璃沒有詢問路明非“你是怎麼知道的”或是“你到底是誰”這種話,而是在沉默了很久後點了點頭。
“是的,是我做的。”風間琉璃看著路明非,再一次深深感慨,“我的感覺果然沒錯,身為盟友都會覺得sakura君你真是可怕,在你的麵前我覺得自己完全被看透了,如果成為sakura你的敵人絕對是一件悲哀至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