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梨衣靜靜地聽著這一切,臉上的表情無喜無悲。
早在路明非和源稚生他們的交談中,她早就知道橘政宗是個壞人,在繪梨衣簡單又純粹的是非觀裡,壞人就是會做壞事的,所以赫爾左格對她做出這麼過分的事她也並不覺得意外……她看著路明非,想知道路明非對她說的這個夢境是不是迎來了結尾。
“繪梨衣是在日本發生海嘯的時候被帶走的,你在line上發消息和我說你要去韓國,我給你打了個視頻,發現你的確在一家豪華私家車的後座上,於是我放心了下來,我以為繪梨衣你真的要去韓國。”路明非說,“繪梨衣和我說你很怕,但不是怕海嘯的聲音,你聽到了某種東西的嘯聲,那種聲音讓你恐懼,而我那時還獨自躲在酒窖裡喝酒。”
“繪梨衣你說你要來找我,想要帶我一起去韓國……如果我答應了你也許我們的人生就不一樣了吧。”路明非頓了頓,”可我又一次拒絕了,我安撫了你幾句,告訴你我在避難所裡,避難所很安全,這裡有水和熱毛巾,但其實我當時衣服上都被冰冷的海水浸得濕透了,喝酒是為了取暖。”
“你問我什麼時候去韓國找你,我說短則三月遲則半年,海棠花節的時候,我一定去找你,你在海棠花樹下等我,到時候你買兩個冰淇淋,如果我們見麵了你就分我一個,如果沒有見麵就兩個都歸你。”路明非露出苦澀的笑,“你信了……可韓國其實根本就沒有海棠花,也沒有海棠花節,我騙了你,你卻對我深信不疑,我當時躲在酒窖裡,店長和客人來了,我就開始裝死。”
“你一直給我發line,消息不斷,你說你還沒到機場,路上很顛簸,你有點頭痛,你在韓國的名字叫金熙嬡,你還說你會住在韓國江南區的一個公寓裡,你把詳細的地址發給我了,你問我還在不在,讓我和你說說話,你說你覺得冷,你能聽見那東西的吼聲,覺得它似乎在跟你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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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滔滔不絕地說著,他把夢境的故事中繪梨衣的每一條信息都一字不差的背了下來。
“你那時候就是這樣滔滔不絕地說著,我隻覺得煩,我沒有回複你,我把編輯好的信息都刪除了,外麵男人的女人們都在逃命,可我根本就不想管,我隻想躲的遠遠的,在彆人都找不到我的地方一個人喝悶酒。”路明非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顫抖,他竭力穩住讓自己情緒穩定下來,“然後我又想到line是可以定位好友的,我怕繪梨衣犯傻回頭來找我,所以我打開定位看到了你的位置……”
“可你根本不在前往機場的路上,你的定位在紅井!”
“猛烈的恐懼在我的腦海中炸開了,我意識到什麼地方犯了錯……那是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路明非抑製不住聲音中的顫抖了。
“可我當時仍然不敢置信,我試圖欺騙自己,是不是源稚生已經解決了‘神’,邀請你過去喝酒,我掰著手指頭算賬我應該去救那個女孩嗎,付出昂貴的代價去救她到底值不值得……”
“和死侍在水裡搏鬥,窒息的那一刻,我終於記起來了,在海底擁抱我的、救我的根本就不是師姐,而是繪梨衣!”路明非聲音哽咽,“酒德麻衣遞給我車鑰匙,讓我去找你。”
“可是路上我居然還在算賬,也許紅井那裡一切安好,也許一切都是我杞人憂天,值不值得,究竟值不值得……我大概是……失心瘋了……”
“晚了……我趕到了紅井,可是一切都晚了……”
“等待我的隻有地獄般的景象和滿目瘡痍……繪梨衣你被包裹在巨大的、白色的繭裡……你的鮮血從身體中被抽走……身體一寸一寸的枯萎……”
“‘akura……akura……akura……’你一邊抽泣一邊默念……”
路明非的身體開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就像是正在經曆一場噩夢,即便他用手死死掐著自己的手腕,想用疼痛平息這股不安,但仍然無濟於事……因為這股顫栗是從他的靈魂深處發出的。
“悲劇發生了,我卻什麼都改變不了……我抱住繪梨衣乾枯的身體……我從你的行李箱裡翻出你的東西……你的衣服……你的玩具……你的明信片……每一樣東西上都寫著你和我的名字……”
眼淚從路明非的眼眶中無聲的流下。
“原來我也可以在一個女孩的生命裡這麼重要……原來真的有人會喜歡那樣的衰仔……”
“看到這一切的時候我簡直要瘋了……我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感覺自己的心像是刀割一樣疼……這就是混蛋承受的代價……我內心的獅子終於跳了出來……我支付了昂貴的代價……已經來不及計較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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