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直升機的螺旋槳割裂空氣的聲音傳來,震得窗戶玻璃顫抖,一架噴塗著東京警政廳標誌的直升機飛到了靠窗的位置,機艙向老人所在的病房的窗口拋來纜梯。
窗前的老人從思緒終被喚醒,他意識到這場戲到了謝幕了的時刻了,是時候該和他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家族作彆了,蛇歧八家的功臣以這種殘忍而不體麵的死法死去,才最能引起那些「家人」們的憤恨吧?
老人沒有什麼傷感的情緒,隻是扭頭看著病床那道和他一模一樣的人影,最後交代了一聲:「把一切都準備好,然後以最殘忍的方式死去吧!你的犧牲會成為偉大時刻最重要的轉折點!謹守誠命的,保全生命;輕忽己路的,必致死亡!」
床上的人影最後一次點頭。
老人敲碎窗戶玻璃,用千瘡百孔的身體費力地抓住飛機拋下的纜梯……當直升機徹底遠離源氏重工後,原本老人所在的病房裡爆發出巨大的火光與轟鳴。
……
午夜十二點剛過,源氏重工刺耳的警報劃破雨夜,大廈進入全封閉狀態,蛇歧八家上下全體都亂成了一鍋粥。
這座位於全新宿區最繁華地段的大樓自從建成以來一直有條不紊的運行著,就像一麵堅硬而筆直的旗幟,它代表著全日本黑道的標杆,很少會出現需要封鎖大廈的亂狀,但近一個月來,這棟銅牆鐵骨般的大廈卻遭遇接連兩次的最高級彆封鎖,這預示著風雨欲來,連日本黑道宗家的地基也開始搖搖欲墜。
前一次源氏重工的封鎖是因為大廈內部突然爆發死侍的狂潮,而這一次則是因為大廈裡發生了爆炸……相當重要的人死在了源氏重工大廈。
死的人是蛇歧八家前任大家長,橘政宗。
源氏重工醒神寺的本殿內,蛇歧八家的諸姓家主們跪坐在硬質的地板上,他們身穿黑紋付羽織,腰插黑鞘的短刀,額頭上也統一係著黑色的束帶,就連家主之中唯一的女性櫻井七海也穿著嘿留袖,露在裙擺外的纖細小腿上也包裹著黑色的***。
從上到下都是漆黑的裝扮,在日本隻有參加葬禮時才會刻意這麼穿,每一位家主都低著頭,一言不發,臉上寫滿了沉痛與哀思,場麵肅穆的就像一場追悼會。
家族中資曆最深的風魔小太郎抬頭看了看會議桌的首位,屬於上三家的三個位置全部都空懸著,其中有一位老人再也回不來了,此刻到場的隻有下五家的五位家主,這讓身為老人的風魔小太郎心底不禁生出一種物是人非的悲涼,就像幕府時代的武士出征,每一次從沙場歸來才能猛然發現自己身邊熟悉的戰友又倒下一批,新人替舊人,隻有殘破的旌旗依舊飄揚在沙塵中。
隨著「神」的蘇醒,戰爭必將愈演愈烈,不知道以後的會議的家主人數會不會越來越少,也不知道蛇歧八家能否安然挺過這次前所未有的浩大風暴。
醒神寺的門被推開了,家主們抬頭望去,黑色風衣的年輕人匆匆趕來,他的背後是肆虐在城市中的風和雨,林立的高樓上一個個亮燈的窗口像是朦朧風雨中的盞盞燭火,年輕人的身影透著一股無端的疲憊。
「抱歉,來晚了。」源稚生低聲說,醒神寺的門在他的背後緩緩合上。
源稚生不拘禮節地脫下鞋子,疾步如飛,他甚至沒來得及擦腳,被雨水浸濕的褲腿在本殿精貴的榻榻米上留下一連串的水漬,但家主們都沒有對源稚生露出厭嫌或是指責的表情,甚至源稚生隻是穿著白色的襯裡與黑色的風衣來參加今天的會議也沒人說他不懂規矩,因為他實在太忙了,源稚生不是禮數不周而是根本沒有時間換衣服,家主們都知道身處戰亂中的家族有多難治理,這個年輕人才是他們之中最受負累的人。
源稚生剛剛落座在會議桌的首位上,家主們或關切或悲愴的目光紛紛落在他的身上。
「大家長……」櫻井七海緩緩開口,這位美婦人的臉色看起來有些憔悴,「政宗先生他……」
「屍體已經帶走了,醫療部最優秀的醫生正在對遺體進行化驗,必要的話可能采取會采取解剖的手段。」源稚生對櫻井七海搖搖頭,「但是說實話,能查出有用線索的概率很小,屍體我已經見過了,可以說被燒毀得麵目全非。」
「混蛋!誰都知道政宗先生對家族而言意味著什麼,這是對我們蛇歧八家**裸挑釁!」宮本誌雄重重一拳砸在榻榻米上,「是猛鬼眾乾的麼?最終的戰爭就要來臨了,他們殺死對家族意義重大的政宗先生,想以此衰落我們的士氣!」
「按照立場來判斷,最大的嫌疑人的確是猛鬼眾,但裡麵無法捋清的矛盾和疑團太多了,還不能這麼快下定論。」源稚生搖搖頭,「我也是剛從多摩川的前線返回源氏重工大廈,匆匆看過一眼屍體就趕來醒神寺了,一切都還要等屍檢報告和更多的信息被發現梳理後才能確定嫌疑人的範圍。」
「現在重要的不應該是士氣和麵子的問題。」風魔小太郎沉聲道,這位老人的表情肅穆得像是嚴霜,「現在我們該思考的是,分明在上次死侍襲擊源氏重工的事件中,源氏重工大廈的戒備和安全措施都全麵上升了一個等級,為什麼還有人能潛入源氏重工裡,殺死我們其中一名上三家的家主?」
「輝夜姬。」源稚生對著虛空呼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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