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skur一個人的時候也會想很多麼?」繪梨衣問。
「當然會想,什麼東西都想,蘇恩曦和酒德麻衣他們老說我是白爛話之王,想的不夠多的話,我上哪去憋出那麼些爛話呢?」路明非說,「以前我老是想,怎麼自己總是這麼不討人喜歡,怎麼樣才能讓彆人喜歡自己,哪怕一個人也好。」
是啊,衰仔也想要被人關注和喜歡,誰願意在這個社會上當一個沒有存在感的透明人呢,總講爛話也是為了逗某人一笑,一個衰仔想要引起彆人的關注就要做出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有時是需要犧牲一些東西,可不論是逗趣耍寶還是嘩眾取寵,得到的也最多隻是彆人短促的笑,絕不是覺得你多麼有趣或是多麼喜歡你,那些笑聲裡夾雜著無形的陰冷與譏諷,他們看你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小醜或者一個笑料,而你犧牲的則是平等與尊嚴。
你越是沒有尊嚴,彆人就會越看不起你,而你越是想要博得彆人的關注,就越要放低自己的姿態,那些從你口裡講出的爛話不再好笑,逐字逐句都像是對自己尊嚴的踐踏,直到自己徹頭徹尾淪為彆人眼裡的笑柄……這是一種糟糕的惡性循環,所以衰仔的人生大概隻會越來越衰,直到沒入塵埃。
「後來我發現,其實是我想的太多了,真正喜歡你的人,根本不需要你做出任何犧牲,你不需要講爛話,也不需要表現得多麼卑微,他們總能看到彆人看不到的話你的好。」路明非輕聲說,「和師兄熟絡起來後,我有好幾次看到師兄給他媽媽寫郵件,發現師兄寫的內容和他的實際情況完全不一樣,他從不會寫他最近執行了多麼危險的任務,又在任務裡殺死了多少人,我問師兄是不是怕他的媽媽擔心他,師兄點點頭,說他更怕他的媽媽覺得他變成了一個不好的孩子。」
「那時候我忽然想,如果我的媽媽有一天回來了,看到她的明非變成了那麼一個佝僂著肩膀、耷拉著腦袋、沒有一點精氣神的衰小孩,她會多麼……」路明非的聲音微微顫抖,「失望啊!」
除了拯救老唐、師兄和繪梨衣,這也是路明非不敢繼續衰下去的原因之一,因為他看過那個故事,對那個衰到塵埃的自己失望透頂,他這種家夥都對自己這麼失望,自己的媽媽呢?雖然夢境的故事裡從沒有提到自己的爸爸媽媽,但路明非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和自己的父母再見,哪怕他們離開了自己這麼久,哪個孩子不希望時隔多年能成長為父母的驕傲,誰也不希望在自己最在意的人麵前也拾不起半點尊嚴。
「不會的。」繪梨衣忽然說。
路明非茫然地扭頭,對上繪梨衣認真又肯定的表情。
「skur的媽媽不會對skur失望。」繪梨衣看著路明非的眼睛說,又重複了一句,「因為skur的媽媽愛著skur,所以skur的媽媽不會對skur失望。」
路明非愣住了,他沒想到繪梨衣會說出這樣的話,但很明顯,這一次繪梨衣才是對的。
如果楚子航的媽媽知道楚子航在執行那麼危險的任務,殺死了那麼多人,她絕不會像害怕惡鬼一樣警惕楚子航,也不會覺得自己的孩子變成了一個怎樣十惡不赦的壞蛋,那個年輕的女人大概會把楚子航扒光看楚子航有沒有傷到,然後衝到卡塞爾學院的校長辦公室和執行部質問校長和施耐德教授為什麼安排他的兒子執行那麼危險的任務。
路明非認識楚子航的媽媽,那個叫蘇小妍的女人就是這麼一個護短的女人,在她的世界裡,自己的兒子就是最大的道理……事實上,這個世界上有幾個母親不護短呢?自己的媽媽喬薇妮不也是個極度護短的人麼,如果她回來,看到又衰又是沒有精神的自己,她大概先是會心疼,然後會生氣,最後去找這些年嘲笑過自己、欺負過自己的那些孩子,全都一一欺負
回去。
自己的老娘就是這麼光芒四射的一個女人啊,比起現在的諾諾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一個金鳳凰般的女人,看到變衰的兒子,會對他失望麼?未必;可一個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愛永遠是無條件的,不論自己的孩子變成什麼樣。
「不管skur變成什麼樣,繪梨衣都喜歡skur。」繪梨衣對路明非說。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喜歡你……不論你是無所不能的英雄,還是什麼都做不到的衰仔。
「skur在哪裡?我去找你,我很害怕。」
「skur你還在麼?skur跟我說話好不好?」
「skur我覺得冷,我能聽見那東西的吼聲,它好像在跟我說話。」
「……skur……skur……skur……」
「skur最好了。」
女孩的聲音又在腦海中響起,聽起來那麼無助、那麼悲傷、卻又充滿希望。
是麼,那個樣子的我,你也喜歡麼,那個什麼都做不到、那個害死了你、那個沒有能力改變結局的自己……原來也是被人深愛著的麼?
原來愛是種這麼簡單、這麼純粹、又這麼……愚蠢的東西啊!
「skur,你怎麼流淚了?」繪梨衣問,「是溫泉太熱了麼?」
「不……是很開心。」路明非聲音哽咽,「遇見你真好……繪梨衣。」
他早已經淚流滿麵。
繪梨衣看著路明非的模樣,她緩緩地張開雙臂,這個女孩的學習能力堪稱恐怖,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已經完全理解了擁抱的涵義。
路明非雙手抱住繪梨衣,他的下巴輕輕擱在繪梨衣的肩膀上,泡在溫泉裡,兩個人的體溫都很高,隔著單薄的布料,路明非能聽到繪梨衣的愈漸加快又加重的心跳聲。
熱海的夜很安靜,夜鶯不知在哪個樹枝上啼叫,溫泉的流水聲潺潺徐徐,兩人靜靜地抱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彼此的體溫與鼻息都溫暖而熾熱。
「繪梨衣。」路明非忽然開口了。
「嗯。」繪梨衣說。
「這個消息可能會有點突然,我們旅行結束回到東京應該就要結婚了。」路明非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提前把這件事對繪梨衣講了。
「是哥哥他們安排的,瞞著我和skur,想給我們一個驚喜。」繪梨衣說。
「你已經知道了?」路明非驚訝了,「是真告訴你的麼?」
「今天騎車,聽到壽和skur說的。」繪梨衣很講義氣,沒有出賣真。
路明非苦笑,繪梨衣這能力還真是千防萬防也防不住,要是那些多情的男人攤上這麼一個近乎擁有超能力的未婚妻,要麼得痛改前非,不然會頭疼死的吧?
「繪梨衣知道結婚代表什麼嗎?」路明非又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