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點多，寧傑開著車往回走，周胖子抱著承包合同，在後座睡的呼嚕震天。
這年頭人少車少，還沒有啥查酒駕那一說。
寧傑沒喝多，要不說啥也得在鎮子裡對付一宿。餘鎮長那老登眼神都拉絲了，恨不得非得讓寧傑在他家住，把自己的姑娘送過去侍寢。
車開的賊慢，比自行車快不了多少，磨磨蹭蹭到了家，都已經天黑了。
周胖子下車就開始哇哇吐啊，這一溜道他吐了五六次了，恨不得連腸子都吐出來了。
李曉東扶著周胖子，林月知一臉嗔怪：“咋喝這麼多酒呢，喝多了就在那住一宿唄。”
寧傑嘿嘿一笑，摟著林月知就親了一口，羞的林月知給了寧傑好幾拳。
院子裡那幾個小崽子在那起哄，就屬吳亞這小子聲音最大，氣的林月知拎著門口的馬紮子追著他跑出了院子。
“把你胖子哥扶你屋裡睡一宿，行了，沒啥人了，你們幾個收拾收拾睡覺去吧。”
這些小子現在都住在一樓，兩個人一個屋，比在提督那六七個人擠一個炕舒服多了。
彆的不說，現在衛生條件不咋好，虱子啥的那是滿頭發都是，一個人招了虱子，滿家裡都是那玩意兒。
住進來之前，寧傑特意給他們買的新被褥，還領他們去澡堂子洗的澡，用篦子刮的頭發。
其中一個小子最特麼嚇人，那家夥，毛衣一脫，用腳往毛衣上一踩，都啪啦啪啦的響。
吳亞也是狠人，不知道在哪整了個噴壺，兌了半瓶子敵敵畏，給這些人渾身上下噴了一遍，兩個人當場就吐了沫子，差點兒跟虱子一塊兒走了。
寧傑一瞅，這些小子是真的想好。
他去百貨大樓給這些小子一人買了兩套秋衣棉衣，還有棉帽子。以前的衣服啥的都扔了，算是給他們過年的福利了。
自己就是賣衣服的，還能缺了這些小子穿的？
這群人打小就受人家歧視，當小偷的，乾啥都得躲著，哪有人對他們這麼好過。寧傑這麼一個舉動，就讓這些孩子徹底認定了寧傑。
人這一生走到哪都是分岔口，無時無刻都在做著選擇。
提督給他們做出的這次選擇不一定是最好的，但是，絕對是最正確的。
上樓洗了腳，打開電視，裡麵播著二人轉。
說良心話，並不是所有東北人都喜歡二人轉，這個年代的二人轉，都是比較正經的，是能上得了台麵的。
也有一些比較攢勁的段子，一般人那可聽不著。
寧傑是個俗氣的人，這種段子吧，他聽著還真有些接受不了，反正是真不咋好聽。
他是沒那個藝術細菌，聽不了戲曲類的東西。
關了電視，林月知笑嗬嗬的上了樓。
“咋不開燈呢？”
林月知打開燈，往爐子裡添了幾塊兒柴火，然後從水缸裡用葫蘆瓢往水壺裝上水，坐在爐子上麵。
寧傑抻了個懶腰，去摸床頭上的煙，摸了兩下，才想起來自己的煙在下麵分完了。
林月知打開櫃子，從裡麵拿出一盒長白參，開了封掏出一根塞到寧傑嘴裡，然後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