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後。
“院長，他醒了。”
一個研究人員驚叫道。
看門的老者緩緩睜開眼。
便看到了楊墨那張大臉，以及他身後烏泱泱的上千人。
嚇得渾身一顫。
再次暈死了過去。
“這……”
楊墨摸了摸自己的臉，忍不住嘀咕道：“我有這麼嚇人嗎？”
“要不咱們就直接進去？”
一個研究人員指著無人看守的大門，提議道。
楊墨卻板著臉。
嗬斥道：“我像是那種不守規矩的人嗎？”
這名研究人員訕訕一笑。
“繼續等他起來，你們等下退遠點！”
楊墨想了想，對眾人說道。
隨後。
坐在老者身邊。
耐心等待著。
數分鐘後。
老者慢悠悠的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和善”的大臉。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緊張的往楊墨身後看去。
心頭鬆了口氣。
自言自語道：“幻覺，剛才果然是幻覺，我就說怎麼會有那麼多人……”
可無意間。
他瞥見學宮門外堆積的草垛之後，竟藏著密密麻麻的人腳。
頓覺眼前一黑。
再次失去了意識。
栽倒在地。
“院長，咱們還……等嗎？”
一名研究人員從草垛後走出，弱弱的問道。
楊墨：“……”
看著躺在地上的老者。
他歎了口氣。
最終。
還是放棄了喚醒對方的打算。
“走吧，我們先去聽課。”
他站起身，帶著眾人走進了稷下學宮。
穿過廊道。
越過假山。
很快便來到了一處寬闊的地帶。
前方就是講學的廣場。
尚未靠近。
便有一聲聲慘叫傳來。
“鐘聲已過三響，你們求學是愈發怠惰了！”
廣場最前方。
山長正一臉慍怒，拿著戒尺抽著驚和衷的手心。
足足二十下。
才收住手，瞪著兩人：“今日講課結束後，罰你們抄寫《勸學篇》一百遍！”
“山長，聽我們解釋啊，我們……”
驚和衷對視了一眼，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無需多言！”
山長冷哼一聲，拂袖道：“回伱們座位去！”
兩人唉聲歎氣。
當著所有學子的麵，回到了自己的蒲團上。
講課的廣場上。
頓時響起了幸災樂禍的竊竊私語。
“安靜！”
前方的山長掃了眼下方，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咦？”
山長正要講課。
突然注意到了不遠處的楊墨，以及烏泱泱的一片人。
心頭不由哆嗦了一下。
但還是故作鎮定道：“今日，竟有新學子前來，你們且過來。”
然後……
便看到楊墨帶著一群人。
將偌大的講學廣場，全都坐滿了，圍了個水泄不通。
驚和衷等原來的學子……
都被擠到了最後排，連影子都看不到。
“這祭酒也真是的，說是外出遊曆，但也沒必要發這麼多令牌吧？”
山長暗自腹誹。
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強行擠出笑容道：“能入我學宮，便是有緣，你們今日可有什麼問題請教於我？”
“山長啊，您看我們這麼多人，可以不可以多問幾個問題？”
楊墨厚著臉皮道。
“抱歉，學宮規矩，你們隻可問一個問題。”
山長皺著眉頭，卻是不為所動。
“你們在研究上，現在卡到哪一步了？”
楊墨有些惋惜，轉身看向了一旁開啟了基因鎖的三十名研究人員。
這三十人。
乃是【瑤池生物技術研發中心】的核心人員。
主導著曼兌芯片的解析，以及基因鎖的研發工作。
眾人聞言。
都有些訝異。
但還是開口道：“您先前帶出來的【基因測序技術】我們已經能熟練掌握了，但對曼兌芯片內部有著比較複雜的加密基因信息……”
在開啟了基因鎖後。
他們的個人能力和研究進度，都得到了顯著提升。
曼兌芯片內的十二萬個基因片段。
早就被他們測完了。
但每個基因片段裡，還包含著浩如煙海的信息。
其信息量大概相當於地球上所有海水裡的水分子含量的一百萬倍。
在深度篩查的時候。
他們發現。
在某些基因片段裡的某段基因信息中，竟然還加密了！
他們懷疑。
這些加密信息，便是西王母的後手。
隻要融合了曼兌芯片，開啟了基因鎖的人，其體內都會蘊含這些加密信息。
“你們想破解加密信息？”
山長聽到這裡，以手撫須道：“這和基因編碼技術相關，挺簡單的，老夫恰好略知一二。”
話音說完。
他便發現，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的看著他。
從這些目光裡。
他讀出了懷疑、審視、震驚、疑惑等意味。
“你們不相信？”
山長吹著胡子，有些羞怒：“老夫雖非專攻此道，但在浩瀚的學識海洋中，涉獵廣泛，基因編碼技術不過是小道而已，真正複雜的是基因鎖技術……”
說著。
他便當著眾人的麵。
滔滔不絕的講解起來。
恨不得一股腦把他所知道的基因編碼知識全說出來。
講的興奮之時。
還連帶著把基因鎖技術提及一二。
一眾研究人員先是茫然不解，然後驚為天人，到最後如饑似渴的學習起來。
“還……能這樣？”
楊墨睜大了眼睛，沒想到軟硬不吃的山長竟然專吃“激將法”。
……
稷下學宮。
趁著山長激情講課的空檔。
楊墨拉著趙紫嫣離開了講課的廣場，在四處探索著。
一路上。
將自己此前的發現，告訴了對方。
“您是說，這個意識世界的時間隻會停留在朔日，每次開啟都會重置？”
趙紫嫣清冷的臉上，露出些許驚訝。
“是的。”
楊墨點了點頭：“我每次進來，都會出現在固定的鄉間小道，遇到驚和衷，看門老者，然後再見到山長，對方都沒有和我相關的記憶。”
頓了頓。
他又補充道：“不，那個叫阿卿的小女孩記得我。”
石碑內的世界。
頗為神奇。
山長精通各種科技知識，乃至修仙體係的煉丹術都“略知一二”。
祭酒更是據說知道文明試煉的內幕。
他很想找到祭酒。
但……
那個叫阿卿的小女孩，又說祭酒已經死了。
一切。
如同雲煙霧饒。
“你開啟了基因鎖，看看能不能理出頭緒。”
楊墨希冀的看著趙紫嫣，開口詢問道。
趙紫嫣秀眉微蹙。
認真思考起來。
片刻後。
猜測道：“我覺得，這個意識世界的時間停滯和重置，可能和構成這個世界的某種能量循環或者規則相關。”
“構成規則？”
楊墨皺了皺眉頭。
“不錯，它是石碑內的世界，而石碑是文明試煉下發的獎勵。”
趙紫嫣點了點頭，解釋道：“它似乎被設計成了一個循環往複的程序，每次開啟都是為了‘請教問題’來服務。”
“你是說，他們都是人造的程序意識？”
楊墨瞳孔微縮，眉頭緊鎖。
他和驚、衷、看門老者、山長都接觸過。
對方的種種表現。
完全是無比真實的人。
根本不像是人造的程序意識。
“有很大的可能。”
趙紫嫣想了想，繼續說道：“石碑是文明試煉的獎勵，其幕後之人掌握的手段或者科技，很可能是我們無法理解的。”
“那阿卿和祭酒呢？”
楊墨頓了頓，又問道。
他在稷下學宮探索過很多次。
幾乎每個地方都找遍了。
但從未見到過祭酒。
而唯一擁有記憶的阿卿一直說祭酒已經死了。
“從阿卿能保留記憶來看，她應該是學宮裡唯一的一個自主意識。”
趙紫嫣眼眸閃爍著，猜測道：“至於祭酒……”
“你們兩個，鬼鬼祟祟在這裡乾什麼？！”
突然間。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打斷了兩人的討論。
“阿卿？”
楊墨轉過身，看著身後不遠處的小女孩。
約莫七八歲的模樣。
紮著兩個羊角辮，身穿一襲淡藍色的學童服飾，衣角繡著幾朵精致的雲紋。
正打量著他們。
“你就是阿卿？”
趙紫嫣清冷的臉上難得露出了溫和之色。
主動上前，蹲下身子問道：“姐姐問你，你為什麼要說祭酒已經死了？”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們？”
阿卿防備的往後退了幾步，一雙眼睛圓溜溜轉個不停。
“這……”
趙紫嫣張著嘴。
一時有些語塞。
她雖然開啟了基因鎖，各項能力得到了提升。
但和小女孩相處還是頭一次。
“你要是告訴我們，我可以幫你攔住他們。”
楊墨卻是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前方不遠處。
阿卿撇了撇嘴。
剛要說話。
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幾個中年儒士的聲音。
“阿卿在那裡，快帶她回去上課！”
聲音越來越近。
阿卿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有些驚恐。
緊緊拽住楊墨的袖子。
帶著哭腔道：“我不要跟他們回去，我不要回去……”
“那祭酒到底怎麼回事？”
楊墨抓住機會，趕緊問道。
“他出去遊曆那麼久了，肯定死了啊。”
阿卿沒再隱瞞，焦急的說道：“你趕緊幫我攔住他們啊。”
“所以祭酒是遊曆去了？”
楊墨嘴角抽搐了幾下，有種被小孩欺騙了的感覺。
敢情……
阿卿說的死，是遊曆不歸的意思。
“你說遊曆了那麼久，到底有多久？”
一旁的趙紫嫣似乎捕捉到了什麼，眸子緊緊盯著阿卿。
“這我哪數得清啊。”
阿卿看著幾個中年儒士越來越近，都快哭出來了。
“很久嗎？”
楊墨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追問道：“他出去遊曆幾年了？”
“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自祭酒走後，學宮裡太陽一共升起了九十一萬次。”
阿卿哭著搖頭，語氣近乎哀求道：“你們快攔住他們，我不要跟他們回去學習，天天學一樣的東西，我真的不要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