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接到電話時,剛到辦公室,看見手機屏幕上跳動的來自上海的陌生號碼還愣了愣。
“李老師,我是路易斯。”
阿信問:“這麼早,你有事嗎?”
雖然開了水龍頭,路易斯還是很小聲說:“那個,你知道嗎,白英的媽媽昨天過世了。”
阿信翻書的動作忽然一頓,愣住了。
儘管上次在上海看望老人時,心裡就已經有了預感,可親耳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很震驚和難過。
路易斯:“白英她……很不對勁啊……”
阿信安靜聽完路易斯的話,隻說了一句:“好,我知道了。”便掛了電話。
路易斯話沒說完,那頭就掛了:“你這就掛了?我還想讓你幫忙勸一勸她呢……”
電話剛掛,樓下傳來一聲厲聲嗬斥。
“路易斯,快點!要走了!”
路易斯關了水龍頭,倉促應了一句:“來了。”
一邊急急忙忙下樓,一邊嘴裡嘀咕著:“瘋了,瘋了,瘋了……”忽然腳下一個沒留意,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白英站在門口不耐煩地等待著路易斯,聽見樓梯那邊傳來的慘叫聲,不耐煩地回到房子裡,便看見路易斯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白英麵無表情地走到他麵前,低頭看著倒在地毯上,身體幾乎扭成了一個正字型的路易斯。
路易斯身體動彈不得,尷尬地笑笑:“麻煩……叫個120。”
晨光透過窗戶,打在白英臉上,她今早特意化了妝,可被晨光一照便又要原形畢露,那張臉蒼白而疲倦,鬼氣森森。
她沉了口氣,從包裡掏出手機,正欲打120,屏幕上出現一個熟悉而陌生的名字。
念生。
她走到門口才接起電話,語氣故意拿捏得很隨意:“喂,這麼早打過來,有事?”
阿信聽她聲音便直覺不太對勁,靜了靜,說:“我聽說……阿姨過世了,你節哀。”
深秋的早晨,氣溫有些低。
聽見電話那頭傳過來的久違的熟悉的聲音,白英好容易才整理好的情緒一下沒繃住,雙眼通紅。
電話那頭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阿信卻能想象電話那頭的人此刻的心情,他說:“白英,你休息幾天吧,有任何我能幫忙的地方——”
話音未落,被白英打斷:“那你跟我續約吧。”
阿信沉默了兩秒:“除了這件事彆的都可以。”
“你怕冷小姐誤會?”
“跟她有關係,但關係不大。是我自己不想重複過去的生活了,我也不想讓她誤會我在留戀過去。”
如果換做是從前,這通電話也就到此為止了。
白英做事永遠是留有餘地的。
可今天卻不同,白英忽然冷笑起來,很直白地問道:“你是不想留戀過去,還是不想留戀和我的過去?如果有一天你跟她也分手了,她也會成為你的過去。你也會像現在對我這樣,對她嗎?如果是她這樣低聲下氣地求你,你也能無動於衷嗎?”
她說完便立刻掛了電話,好似不想聽到答案,又好似是害怕聽到答案。
她在門口平複了好一會兒,正準備離開,身後屋子裡傳來路易斯不合時宜的求救聲:“彆走啊,我還在這兒呢……幫我打個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