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京都時,竟下起了瓢潑大雨。
雨水衝刷著樹木,目之所及,枯枝橫斜,遍地落葉,天氣也變得異常陰冷潮濕,寒意入骨。
看了一會雨後,羅詩杳放下車簾,坐正身子,下意識地收緊了肩上的披風。
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那清脆的聲音在狹小的車廂內格外明顯。
嚴殊見狀,眉頭微微一皺,眼神中閃過一絲疼惜與關切。
他二話不說,隨手將自己的外袍脫下,輕輕披到羅詩杳的身上。
嚴悅坐在一旁,看到這一幕,努了努嘴,故作不滿地抱怨道:“哥哥真是偏心,難道妹妹就不冷嗎?”
她的聲音帶著少女特有的嬌嗔,一雙可愛的杏眼中含有幾分笑意。
可見她並沒有真的生氣,隻是想借此逗逗二人。
嚴殊神色未變,依舊是那副沉穩冷靜的模樣,隻淡淡道:“阿瑤身子骨弱。”
羅詩杳聽到這話,將帶著男人體溫的外袍取下,而後披到嚴悅身上。
“你要是覺得冷就給你保暖吧!”她笑著對嚴悅說,話音未落,便看向嚴殊。
視線在空中相接,男人冷峻的目光在瞬間變得柔和起來,原本緊抿的嘴角也微微上翹。
羅詩杳有片刻的怔愣。
眼前的男人,依舊是那個男人。
可是,卻又和之前的他大為不同,似乎他身上那種唯我獨尊、高高在上的優越感淡去了許多。
說不出來的感覺,怎麼瞧都比之前親和了不少。
錯覺,一定是錯覺。
羅詩杳眨了眨眼睛,將兩人之間相接的視線切斷。
馬車在積滿雨水的路上走得很慢。
一路搖搖晃晃,到天黑時,才抵達目的地。
回到將軍府後,日子又恢複了原樣。
那一方小小的四角天空下,是不變的庭院樓閣,是姨娘間沒完沒了的爭風吃醋。
羅詩杳身心俱疲,卻擺脫不了這樣的日子,隻能無奈地被裹挾在其中。
事實上,如今的日子相較之前,更加糟糕。
從木蘭圍場回來,嚴殊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錯了,晚上休息,幾乎大多時間宿在她的房中。
這讓那些曾經針對她的姨娘更加嫉恨不滿。
日子一長,就連一向端莊沉穩、看似波瀾不驚的王氏,也不免對她暗中敲打一番。
“這後院的女人,各有其美,就如同花園裡的花朵,百花爭豔才是盛景。”
“若有哪朵花,生出獨占之心,非要將雨露儘數吸收,讓其他花兒沒了活路,那便不美了。”
“將軍的恩寵,是大家的福氣,但若是有人想獨攬,那府中的平衡就會被打破,對大家都沒有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