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蒙蒙,雨將下未下,洇出一片朦朧的詩意。
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濕漉漉的,高低不平,讓人走起來有些費力。
羅詩杳雖小心翼翼地邁著步伐,然而那濕滑的路麵卻讓她總免不了微微趔趄。
每一次身體失衡,都會被顧晏廷有力的手臂穩穩扶住:“彆怕,有我在。”
話音剛落,有幾個路人迎麵走來,男人並未因此鬆開手,反而將她握得更緊。
羅詩杳感受到他手上力度的增加,心跳莫名加快了幾分。
這個被中原人視作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化外之地,民風卻意外地開放,與中原的禮教大不相同。
在這裡,男女在大街上拉手並肩而行,並不會引來旁人異樣的目光。
此舉要是放在京都,還不知道會被人說成什麼樣。
在這片陌生而又充滿自由氣息的土地,羅詩杳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輕鬆與自在。
“九郎,在這裡,我覺得好自由,好像可以拋開一切束縛,隻做我自己。”羅詩杳微微晃了晃兩人相牽的手,輕聲對顧晏廷說。
顧晏廷側頭看向她,眼中帶著幾分愧疚與無奈:“我知道你喜歡這裡,可我真的舍不得將你一個人留在此地。”
“我承認我很自私,而且很貪心,得到了你的人還不夠,又妄想得到你的心。杳杳,我……”
他不知道怎麼說下去。
短暫沉默片刻,他才再次開口:“杳杳,很抱歉,今天有些嚇到你了。”
羅詩杳聞言,停下腳步,一雙靈動又明亮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他,認真道:“或許是我們接觸得不夠多,彼此間還不夠了解。”
“不過,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磨合。以後,你心裡若是有什麼想法,儘管說出來,不要再藏著掖著。”
霧氣打濕了她的發絲,貼在臉頰兩側,更襯得她的麵容楚楚動人,帶著一絲惹人憐愛的嬌憨。
顧晏廷伸出手,將她麵頰上的濕發撥到耳後,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她的臉頰。
指尖仿佛帶了電一般,酥酥麻麻的感覺順著手臂傳遍全身。
“什麼時候動身?”女子柔柔的聲音飄進耳中,讓他瞬間回過神來。
他微微咳嗽了一聲,試圖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緩緩道:“倒也不著急,我們趕年底回到京都即可。”
“至於剩下的時間,我想陪你四處走走。”
“無論是去寧靜悠遠的名山大川,賞山林清幽;還是去繁華熱鬨的市井街巷,嘗人間煙火;亦或是去那波瀾壯闊的大海之濱,觀潮起潮落……”
“杳杳,你想去哪裡?”
羅詩杳微微仰頭,黑眸中閃爍著燦爛的光芒,笑著問道:“那可太多了,這世間的美景我都想一一領略。”
“不過,你確定你有空閒嗎?你身居高位,公務應該不少,莫要因為照顧我的情緒而耽誤了你的正事。”
顧晏廷注視著她,神情鄭重道:“陪你就是正事,其他的都可暫時放下。”
說罷,刮了下她的鼻子,笑道:“開玩笑的,其實年前也沒有什麼特彆重要的事情需要我親自處理。”
“所以,接下來幾個月,我想兌現我的承諾,教會你騎馬,陪你去領略風的速度,追逐光的儘頭,看十裡雲海翻滾,萬裡霞光普照……”
男人的話語如同這綿綿細雨,潤物細無聲,一點點地在身邊的女子心中滲透、蔓延,積累。
終有一天,會觸動她內心深處最柔軟的角落,讓那些原本深埋著的情感,在這溫潤的滋養下,緩緩蘇醒、綻放。
半個月後,落霞峰的蜿蜒小道上,有兩道身影正在向上攀爬。
山間薄霧尚未完全散去,絲絲縷縷地纏繞在樹木花草之間,給這巍峨的山峰增添了幾分神秘而清幽的氣息。
“快到了。”顧晏廷先是抬頭望了眼山頂,而後回頭看去。
身後的女子麵色泛紅,額前的發絲被汗水浸濕,幾縷碎發緊貼在臉頰上,顯得有些狼狽,卻增添了幾分楚楚動人之態。
羅詩杳累得氣喘籲籲,雙手撐在膝蓋上,微微弓著身子,努力調整著呼吸。
顧晏廷看著她這副模樣,心中既心疼又覺得好笑。
他將手伸出去,柔聲道:“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山頂了。把手給我,我拉著你一步一步慢慢爬。”
羅詩杳將手給他,借他的力向上慢慢攀爬。
周圍的空氣越發清新起來,帶著淡淡的草木芬芳。
兩人就這樣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中,終於登上山頂。
一陣涼爽的山風撲麵而來,吹散了他們身上的疲憊與燥熱。
這一刻,羅詩杳被眼前的景色震撼得說不出話來。
可這種感覺隻維持了一瞬,她就立馬感到渾身不適,有不好的記憶在腦海中盤旋。
她忙轉身,背對著落日,試圖躲避那刺目的光線。
“你看看,多美啊!”顧晏廷極目遠眺,不由出口讚歎。
羅詩杳腦子有些眩暈,極力忍耐著,沒有回話。
顧晏廷下意識地轉頭,看著她的背影,奇怪道:“專程來此看雲霞,為何要背過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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