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溫善言如何無能狂怒,柳時衣都不再理會她。魄風和殷裕將她帶回了偏房,溫善行自然也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直到屋內隻剩下自己和沈溯,她才開口問道:“沈溯,他現在到底什麼情況?啥時候能醒啊?”
沈溯又仔細摸了蕭時的脈象,回道:“他體內的掌氣已被化解,但易相功耗費了他全部的體力,加之他本身經脈淤堵的體況,說不好什麼時候能醒過來。還有——”
沈溯皺起眉頭,垂眸沉思,似乎還有話想說。
早在流水村時,沈溯就發現蕭時體內經脈皆是瘀堵。隻是那次匆匆而去,並未仔細探查。方才她探儘蕭時體內,發現竟是有中毒之兆。而她,甚至看不出這是什麼毒。至於經脈全封,應該也是為了壓製這毒。
“還有什麼?”見她遲遲沒有開口,柳時衣有些擔憂地問道。
沈溯沉默,這事若是柳時衣不知道,那她說出來,不也是徒增她的擔憂。更何況,那男人好似並不想讓人知道他體內這毒的存在。
人心各有所求,她不能擅自說了旁人的因果去。
所以沈溯看了柳時衣一眼,決定將此事暫時擱下。
“沒什麼。”
沈溯麵色淡然,眸色沉沉,“現在我們能做的,隻有等。”
等待。
等待對柳時衣而言,從不是件難事。
柳時衣等在蕭時屋外,生怕再從哪裡衝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殺手來。
她坐在屋簷下,靠著牆壁閉目養神,讓其他人先去休息,商量好過會兒再讓魄風來跟她換班。但沒坐多久,她就見到溫善行從關著溫善言的房間裡出來,臉上並無什麼表情,但眼眶卻有些泛紅。
溫善行出來之後,跟柳時衣碰了個正著。兩人大眼對小眼,都有點尷尬。還是柳時衣先有了動作,她衝溫善行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問道:“要來坐會兒不?”
溫善行點了點頭,慢吞吞地坐到了柳時衣身側,靜坐了片刻,才開口問道:“鐵叔叔……你們真的殺了他嗎?”
柳時衣頓了一下,決定實話實說:“他確實死了,但是因為他突然襲擊我和石頭的……飯局,我小娘為了保護我們,和他同歸於儘了。”
柳時衣說話,看溫善行有些愣神,安慰的話卻實在說不出口,煙嫋死前的樣子還曆曆在目,她抓緊了胸口的杏形玉牌,明知和溫善行沒有關係,語氣卻還是有些不好:“我不知道他在你們麵前是什麼樣的人,但是在流水村,他殺了一個藥莊的人,還想殺了我跟石頭,如果最後不是我小娘,他還會殺更多無辜之人。”
溫善行過了半晌,才輕輕歎了口氣:“我剛剛去問我姐,為什麼鐵叔叔之前突然離開,但她隻是罵我,還說都是因為聖女教那群人,鐵叔叔才要去做那些醃臢事。我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也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但我還是想替鐵叔叔跟你道歉,不是想你原諒,隻是……隻是如果他還活著,還有得選,也會想跟你道歉的。”
柳時衣沒看溫善行,隻盯著手中的刀。從拿到月見刀開始,自己的人生就開始變得複雜又撲朔迷離。
雖說她從小被煙嫋養大,是個百無禁忌的性格,從來不覺得人非黑即白,但也沒有經曆過最近這些事情,似乎每個惡人背後都有著另一張麵孔,另一個有血有肉、絕對不會作出惡行的麵孔。
她悠悠地看向夜空,月牙兒被密林的霧氣遮得隻能看得清楚一個輪廓,就像是現在橫在她麵前的路一般,未來將通向何方,會發生什麼,全都是未知數。
“他的那些事跟你也沒有關係,如果你真的想道歉,就回去管好你們麒麟閣,彆再放出人來作惡。”柳時衣淡淡岔開話題,不想再跟溫善行就鐵骨掌的事再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