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情真是邪門兒了,遇到的人一個比一個邪性,灰襯衣沒說話,一手捂著小腹,一手托著下巴,終於,艱難地從口中吐出一個字:“走……”
伊藤廣誌方才出手收拾兩名潑皮,對他而言簡直就是牛刀小試。
之所以,這麼明目張膽地出手,就是為了給三浦和一的人看的。
你們不是懷疑我跟中國特工有勾連嗎,那就來看看啊,我是怎麼對付這些中國人的?
發泄了一番之後,伊藤廣誌胸中集聚的怒氣非但沒有消散,反倒是又湧起了一股悲涼。
一直一來,他都效忠於特高課組織,可是上次接頭失敗的事情一出之後,沒有人願意聽他的解釋,反而是把他當成了內奸和家賊一樣防著。
他的心裡對三浦和一充滿了深深的恨意,這個三浦是搞情報的專家,借機排除異己也是一把好手。
儘管身後有人跟著,可伊藤廣誌還是穿街過巷,將元寶巷周圍的地形環境都查看了一遍。
三天後的傍晚即將和“夏蟬”接頭,這三天自己絕對不能出意外,而且還要做好“夏蟬”已經叛變的撤離準備。
他偵察任務完成之後,連續做了幾個反跟蹤動作,將身後的那個年輕人甩了。
一個小時之後,城東的一處獨門小院裡,穿短褂的男子和穿長衫的三浦和一相對而坐。
這裡是三浦和一他們剛剛租下的新住所,周圍環境十分複雜,但相對來說比較安全,容易撤離。
事實上,情況與伊藤廣誌推測的差不多,三浦和一帶著人與伊藤廣誌乘坐同一列火車到達了臨城。
為了避開伊藤廣誌,他們采取了早上晚下的策略,即在上海提前上車,在臨城下車時等到乘客們走的差不多了再出站。
短褂男子首先開口道:“組長,我跟了伊藤廣誌一段時間,發現有兩夥人在跟蹤他,所以我不敢靠的太近。”
“兩夥人嗎?一夥應該是中國特工,可那另一夥呢?”三浦和一感到很驚訝。
“另一夥應該是當地的潑皮,他們有兩個人,毫無跟蹤經驗,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先是勒索了伊藤廣誌,後來可能覺得勒索的不夠,又去跟蹤他,可他們兩個早就被伊藤廣誌發現了,而且在小巷子還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短褂男子一直跟在後麵,連盯梢帶推理,很快就將伊藤廣誌的行動軌跡勾畫了出來
“什麼?”三浦和一的心裡不由泛起了一股疑雲。
伊藤廣誌一向謹慎,怎麼會這麼容易就和彆人起了衝突了呢?
短褂男子將整個過程又詳細地描述了一遍,接著說道:“卑職覺得太奇怪了,跟在伊藤廣誌身後的中國特工好像早就知道伊藤廣誌要乘坐這趟火車似的,組長,您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是很奇怪,能不奇怪嗎?
這邊伊藤廣誌剛一下火車,身後就有人跟蹤了。
三浦和一摸著下巴,自從伊藤廣誌回到上海之後,就一直在自己的嚴密監視之下,是不可能有機會和外界聯絡的,況且返回臨城的時間也是他臨時定下的,伊藤廣誌根本不可能提前知道並通知他人。
難道是中國情報部門一直都有人蹲守在火車站?
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但伊藤廣誌已經化過裝了,即便引起對方的注意,也不會那麼快。
三浦和一實在是想不通。
汗衫男子忽然道:“組長,您說那兩個潑皮是不是中國情報部門找來的?”
三浦和一不禁有些奇怪,他疑惑的問道:“你這個推測很大膽,可這解釋不通啊,中國情報部門應該不缺人手,還用的著派這種貨色?”
說完,他凝眉沉思,忽然想到了什麼,急道:“你的意思是,這是三浦和一和中國特工給咱們唱的苦肉計?”
短褂男子有力地點頭,又搖頭:“組長,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我總覺得這裡麵的事不簡單,這兩個潑皮的背景需要查一查。”
這一下提醒三浦和一,他仔細回想了一下,點頭說道:“聽你這麼一說,還真有可能,差一點疏忽了,如果伊藤廣誌真的有問題,中國情報部門為了迷惑咱們,完全可以唱一出苦肉計。怎麼樣,這兩個人你能查到嗎?”
“應該不太難查。我見過這兩個人,其中那個穿灰襯衣的容貌很有特點,身材不高,金魚眼,蔥頭鼻,看那一身打扮,還有胸口上紋身,就像個地痞混混。加之兩人都受了傷,之前我注意到在他們挨揍的那個小巷不遠處就有一個診所,他們多半要就近去那裡治傷,我去問一問就清楚了。”
“這樣最好,你儘快去查,在沒有搞清楚伊藤廣誌的真實立場之前,我們調查‘輕舟’小組暴露一事根本無法實質性地展開。我擔心的是我們偷偷地盯著伊藤廣誌,可我們身邊也許也會多出好幾雙眼睛。你一定要小心,寧可將伊藤廣誌跟丟了,也不能讓中國特工發覺到,否則咱們就有可能暴露在中國特工的視線之中。”
三浦和一判斷,現在伊藤廣誌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偷偷地在他身後布置人手的事。不管這個家夥到底有沒有變節,自己都應該找個人為“輕舟”小組一事負責,無論從哪個方麵看,伊藤廣誌都是最佳選擇。
而且,若是伊藤廣誌真的是叛徒。一旦發覺他自己的叛變行為被識破,隨時都有可能聯合中國情報部門對他們動手。所以,一定要先下手為強解決了伊藤廣誌,不能給他出招的機會。
他略一思索,接著說道:“現在我們兵分兩路,你先去調查那兩個潑皮的背景,我會再派人盯著伊藤廣誌,等你那邊調查完成後,還是由你來負責監視伊藤廣誌。矢野君,這些人當中,就屬你辦事我最放心!”
“哈依!組長,那我這就去調查!”叫作矢野的短褂男子頓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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