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想到了一個問題,問道:“木村,既然你們清水小組的潛伏時間才一年多而已,為什麼三浦和一會讓你參與如此重要的調查行動?”
“這……”木村義拓欲言又止。
方如今再次敲打桌麵,冷聲喝道:“木村君,你應該很清楚自己的處境,除了和我們合作,你現在已經彆無選擇!”
“我知道!”木村義拓頹然低頭,“主要是我和三浦和一的私交很好,我們兩人是同鄉,在國內的時候就相識了。之前我一直都在江西、湖南等地潛伏,是三浦和一動用關係將我調動到臨城的,還說將來想辦法再把我調到上海去,說那裡是東方巴黎,是十裡洋場,處處黃金,是冒險家的樂園。”
江西和湖南的條件確實比臨城差了不少,更加和上海沒法比了。
上海之所以有東方巴黎之稱,是因為當年上海法租界當局要在法租界的中心打造一片齊整的“東方巴黎”。
法國公董局很快批準在馬斯南路打造這樣的地塊,比利時布魯塞爾一家遠東信貸社出資建造其中大部分洋房。
這些洋房式樣上有統一規定的歐式,講究藝術性,磚石結構,外加每戶一個樓前的小花園,是那種屬於法國中產階級的度假彆墅。
悠悠思南路,綽約風姿生,接受了法國的浪漫情懷熏陶,蒼翠的三球懸鈴木鋪滿了整條街道。
一到夏天,這裡便是綠色的走廊,密密的樹葉,清涼的風,走在小路上的步子也輕盈起來,細碎的陽光斑斑點點落下來,點綴著旅居在此的法蘭西人的思鄉舊夢。
木村義拓也曾經去過上海幾次,對那裡展現出來的異國風情,以及終日沉浸在十裡洋場的燈紅酒綠之中,鈔票、銀洋、女人、美酒在手上飛舞的生活十分的向往。
方如今心中冷笑,日本特高課之中關係也是盤根錯節,跟**的民國官場其實沒什麼兩樣。
木村義拓因為和三浦和一私交很好便受到了重用,而伊藤廣誌則是因為沒有及時站隊遭到了排擠。
因為伊藤廣誌這件事,特高課也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清水小組有幾位成員?”方如今不願意再耽誤時間,直接了當的問道。
木村義拓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猶豫著沒有開口。
“木村,既然選擇了和我們合作,既然你已經供出了你的上司三浦和一的下落,就不要再心存僥幸了,我警告你,我這個人最討厭那些反反複複的小人,明白嗎?”
木村義拓沉默不語。
不知道為什麼,交待的越多,他的心裡就越是打鼓。
方如今又道:“實話告訴你,我們既然能夠挖出實力遠比你們清水小組強大的輕舟小組,就一定能夠把你的一切調查清楚。等到那個時候,你再想交待的話,就晚了!”
一旁的紀成林見他還在猶豫,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厲聲嗬斥道:“木村,不要再抱有什麼僥幸心理了,用不了一個小時,你就可以見到你的上司三浦和一和下級大野廣仁。”
方如今接過話道:“一旦他們先開了口,你口中的那些情報就會變得毫無價值!這一點我想就不用我再提醒你了吧?”
這句話就像是一柄重錘,重重地擊打在木村義拓的胸口,打得他幾乎喘不過起來,也讓他徹底放棄了抵抗!
三浦和一掌握著整個臨城的情報網絡,隨便說一句都比自己知道的有價值的多。
自己還能怎麼辦?
木村義拓展開了激烈的思想交鋒,在權衡了一番之後,終於開口說道:“我說……”
“你能有這樣的態度,很好!”方如今點點頭。
既然木村義拓已經走出了第一步,那麼他走的每一步,都必須要按照他方如今指定的方向走下去。
木村義拓最後還是堅持不住了,開**代道:“清水小組除了我和大野廣仁之外,還有另外三個小組成員!”
根據木村義拓的交待,另外三個情報小組成員分彆是——
德茂車行的老板吳偉光,代號黃鸝。
隆鑫錢莊的夥計趙躍江,代號禿鷲。
電話公司的技術人員程嘉許,代號鴕鳥。
看得出來,這些日本間諜的身份主要以生意人為主,也確實比較符合清水小組僅僅在臨城潛伏了一年多的時間這個特征,畢竟那些黨政軍部門安插人員是相對比較困難的。
這三個人當中,唯獨這個程嘉許特殊了一些。
這個時候的電話公司也基本上算是體製內的了,是一個不折不扣壟斷部門,相對強勢一些,甚至比一些政府的單位都要吃香。
一般人家想要裝電話,都得求著人家。
即使是一些有權勢的富貴人家,也不敢輕易地得罪電話公司的人,否則人家在電話線上稍微做做手腳,就能讓他們的電話斷上好幾天的工夫。
完全可以想象,程嘉許利用自己工作便利,對一些電話線路采取手段進行竊聽。
而此時的臨城市一眾黨政軍官員們保密意識很差,甚至根本就沒有任何的保密意識。在打電話的時候,一些工作中的秘密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就會透露出去,以至於讓日本間諜白白得了便宜。
“隻有他們三個人嗎?”方如今追問,直覺告訴他這個木村義拓並不是很老實,說不準跟自己藏著掖著,還有所隱瞞。
“沒……沒有了……”木村義拓趕緊搖頭。
方如今不再說話,而是一動不動地盯木村義拓。
木村義拓他那種猶如刀子一般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毛,不自覺地垂下了眼瞼,不敢再看方如今。
這小鬼子果然有所隱瞞,方如今當即斷定。
可惜,今天你木村義拓落在了我方如今的手裡,就再也彆想蒙混過關!
我方如今又豈是那麼好欺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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