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中年男子和他的行李一並被帶了過來。
特務搖搖頭,示意行李中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物品。
劉海陽來到了打開的行李箱麵前,伸手翻了翻,都是一些換洗的衣服,質地不錯。
所有的口袋都被掏了一遍,領口、袖口等但凡是有可能藏東西的地方都被檢查過了。
箱子的夾層也被刀片割開了,特務們檢查的非常仔細,沒有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說吧,免得受皮肉之苦!”
連續審問了十來個人,劉海陽已經略顯疲憊了,他直接開門見山。
“誰派你來的,到了臨城和誰接頭?隻要你說了,我不僅能夠饒了你的性命,還能給你一份富貴。”
“我什麼都不知道!”中年男子麵露惶恐,顯然這裡的一番情景將他嚇壞了。
“你這樣說,咱倆下麵就沒法聊下去了!”劉海陽點了一根煙,隔著桌子一口噴在中年男子身上,“得讓他們跟你聊聊了!”
在劉海陽的示意之下,特務們對中年男子一頓老拳,打得他慘叫連連。
“說!到底是誰派你來的?”劉海陽不想浪費時間,“這隻是開胃小菜,接下來還有硬菜!”
“我說,我說……”
中年男子迅速開口,倒是讓劉海陽大為意外。
自己的對頭什麼時候成了軟骨頭了?
他惡狠狠地看向中年男子:“我警告你,不要跟我耍花招,不然你的下場會很慘!”
“是,是……”中年男子點頭如搗蒜,樣子不像是裝出來的。
劉海陽心裡頓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中年男子開始一五一十地交待,他的名字叫王全,是從上海來的商人不假,可根本就不是劉海陽要抓的目標。
在船行至嘉興一帶時,忽然有人找到了他,要跟他談一筆生意。
王全在上海做生意失敗,待不下去了,這是到臨城來尋覓商機,企圖以後東山再起,現在正是缺錢的時候。
但是,王全也很小心,怕上當受騙,便沒有直接答應對方,而是讓對方先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樣的生意。
那人自稱叫作周斌,請王全幫幫忙。
事情也很簡單,周斌說自己在上海做上門女婿,嶽父家有錢有勢,這些年來一直對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實在是受夠了窩囊氣,一點做人的尊嚴都沒有。
前幾天由於一件瑣事,和嶽父、嶽母吵了起來,一氣之下便決定和老婆離婚回老家臨城。
上門女婿哪有休妻的道理,強橫的嶽父嶽母哪會同意?
一路上安排人追他,還在臨城安排了人等著他,企圖將他綁回上海。
周斌的要求也很簡單,那就是他付給王全二十塊法幣,和王全互換衣服,這樣嶽父家派出的人就不容易抓到他了。
王全正是缺錢的時候,思付一番便爽快地答應了。
自己跟周斌換了衣服,即便被周斌嶽父的人見到也沒關係,反正他又不是周斌,人家也沒有繼續為難他的道理。
有二十塊法幣拿,何樂而不為?
周斌讓他儘量多拖延一些時間,自己便可以從容地避開嶽父家的眼線,將臨城老家父母的接走。
一開始王全是不乾的,因為這是另一筆生意了。
周斌便答應再給他二塊法幣,先預付一半。
並且承若他等事情過了之後,讓他去自己舅舅家再拿十塊,還給他留了個地址。
周斌這才同意,不用乾什麼就能賺四十塊法幣,有了這四十塊法幣,自己在臨城便能暫時站住腳。
“事情就是這麼個事情,我說的都是真話,求求你們趕緊把我放了吧!”
王全怎麼也沒有想到,抓自己的人根本就不是周斌所說的他嶽父的人,而是窮凶極惡的特務。
他在上海混跡了多年,自然知道黨務調查處的厲害之處。
劉海陽聽了頓時感到十分泄氣,被耍了。
什麼上門女婿?
什麼怕被有權勢的嶽父抓回上海?
這些根本都是紅黨分子糊弄王全的,更是糊弄自己的。
狡猾!
可恨!
“這個周斌什麼相貌?”劉海陽耐著性子問,見到過周斌的隻有王全。
“個子跟我差不多,三十多歲的年紀,白白淨淨的,像是個文化人。”
“你穿的什麼衣服?”
“長衫,彆提了,我在上海混的不怎麼樣,好衣服都當了還賬了,來臨城穿的是一件帶著補丁的灰色長衫。”
劉海陽努力地回憶著當時碼頭出口的情景,並詢問了假扮工作人員的手下,可是當時人太多了,根本記不清有這麼個人了。
“那人的麵部有沒有什麼特征?”
王全想了想說:“他的左眉心有顆痣,不過不細看的話,根本看不出來。哦,對了,這個人好像還是左撇子。”
“左撇子,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是左撇子,所以在平時跟彆人打交道的時候,遇到左撇子會格外在意。儘管他極力地掩飾,一直都是用自己的右手,但我還是發現了這個秘密。”
一個正常人是不會刻意地掩飾自己是左撇子的行為的,這個周斌一定有問題。
可是,現在從船上下來的乘客都從碼頭散開了,進入了全城各個角落,這個時候哪裡還能找到人?
僅憑著外貌和左撇子的行為特征去在茫茫人海中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長官,我知道的都說了,你們就放了我吧!”
“哼,你幫助反抗分子逃脫,在沒有抓到此人之前,老老實實地待在這裡!”
劉海陽扔下一句話就走了。
王全作用是直人所謂的周斌,在周斌沒有抓到之前,是不會放王全走的。
剩下的那些人已經沒有他親自審問的必要了,自己必須要啟動內線核查上海來人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