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月明星稀。
穿越了時間長河,從布拉格而來的燭騎士,孤身一人走在幽暗破敗的街巷中。
夜晚的君士坦丁堡並不安寧。
奧斯曼在阿德裡安堡集結大軍的消息,瞞不過扼守海峽的君士坦丁堡,他們那規模龐大的運輸船隊,訓練有素的耶尼切裡禁衛軍,令人望而生畏。
帝國的子民們,最後的羅馬人懷著滿心憂鬱,路過每戶人家,都能聽到他們虔誠的禱告聲。
“我們的主耶穌基督,我呼求您的垂憐”
“哈利路亞,天父的光輝啊,請降臨人間吧!”
相較於蕭瑟破敗,宛如大農村的君士坦丁堡。
僅一牆之隔的威尼斯租界內,卻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似乎在舉行什麼盛大的儀式,令每一個聽到的希臘人,都不禁大皺眉頭。
即便因為麵對共同的敵人,不得不跟威尼斯人暫時和解,但希臘人與拉丁人間仇恨的種子已經根植,利益的衝突也已不可調和。
眾多特權,使人們有時不免會想,帝國究竟是羅馬人的,還是拉丁人的?
薇薇安娜走過那斷壁殘垣,走過那傾塌的雕像,缺乏修繕,破敗荒廢的教堂,文獻典籍中記載的美麗花園,苗圃也被菜地,農田所取代。
一些教堂,神龕前,仍有駐足的平民,在結束了一天的農務以後,來此尋求心靈上的慰藉。
一些僧侶們大聲宣講著:
“這是主對世人的懲罰,我們需坦然麵對。”
“即便向拉丁人卑躬屈膝,也無法改變大局。”
“我們難道要為了得享塵世的一時安寧,便要犧牲自己的信仰,玷汙自己的靈魂嗎?”
“羅馬終將滅亡,奧斯曼人的滅世黑龍,是撒旦的化身,是世人所無法戰勝的末日審判,難道和異端教派聯合,便能阻止這種毀滅的命運了嗎?”
薇薇安娜似乎有些理解了,明明君士坦丁堡還有五萬多的臣民,卻隻能征召四千餘民兵了。
對於守城一方而言,動員率實在不能說有多高。
“所以昨日巨艦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在曆史的車輪麵前,螳臂擋車?”
她抬起戴著白色絲質手套的手掌,一根白色的短燭出現在了她的手中,撐起微弱的光芒,僅夠照亮些許前路。
拋下那令人壓抑的枯燥生活,肩負的責任,血脈中與生俱來的義務,任性地逃到另一個時空的燭騎士,似乎變得更迷茫了。
籠中雀鳥,得脫樊籠,第一時間感覺到的不是自由的芬芳,反而有些無所適從。
區區燭火,難以帶給人們光明。
薇薇安娜散去了手中的燭,低聲歎道:“既然不知該追求何物,便先在艦長大人手下,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好了。”
像個騎士一樣,守護弱小,匡扶正義。
儘管騎士文學已經過時了。
前方,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滿臉驚惶的士兵大喊道:“有竊賊!快來人啊,抓賊了!”
因為衝的速度太快,他沒注意到前方藏在黑暗中的人影,像是撞上了一堵牆,捂著劇痛的鼻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散去魔力屏障的女騎士,伸手端起一盞燭台,微蹙娥眉:“竊賊在哪?”
士兵愣住了。
那是怎樣一張柔美的麵龐啊。
白金色的如瀑長發,從黇鹿兜帽下披散著,精致像瓷器一般的臉上,紅唇緊抿,微蹙的娥眉,使臉上的柔美衝散了些,但還是給人一種如詩如畫的恬淡之感。
“女女士,您是?”
“我是皇帝的顧問,你說的竊賊在哪?”
根本沒有懷疑對方的身份,士兵毫不猶豫伸手指道:“就在圖書館!我奉命去取射龍弩,卻發現那裡的守衛已經被殺了,我和同僚們被竊賊圍攻,隻剩下我一個人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