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弓長箭,射如流星。
順化門外,兩百死士原本的任務,原本是阻擊門內逃生之人,但當城門猛然打開的那一刻,他們的任務被動轉變為“人形盾牌”。
又不得不佩服鐘謨,暗地裡能招募如此忠勇的死士,麵對死亡的威脅,竟然沒有一人逃跑,箭矢射穿臉、脖、眼等致命部位,也並無一人退縮,反而在短暫慌亂之後,立即持刀向前衝殺。
幾乎可以判定,在所有戰鬥形式中,基於“宮廷政變”引發的殺戮是最殘酷的,它考驗的不僅是戰鬥意誌,更多的是人性。
鐘謨在一瞬間就清醒過來,他轉身護住李從善,用淒厲的聲音嘶吼:“國公殿下,快走!”
能走到哪裡去呢?李從善已經嚇傻了!
天策軍縱馬殺出,轉瞬就包圍了門外眾人,等到李從善木然地爬上馬背,張雄已經率領數十騎占領了渡槽橋。
張巒、孫忌一直盯著戰場的變化,他們雖然知道“天策軍”(原洪州神威軍)驍勇強悍,卻未曾想到,短短幾個月而已,整體的戰鬥力又提升了一大截!
而且,這還是沒有身披鎧甲、手持長兵器的“非完整體”。
人如猛虎、馬若蛟龍,兩百死士被圍在中間,黑色長劍在高速運動狀態下,毫無阻尼感地劃破死士的喉管、皮肉,斬斷骨頭、肌肉,李元清甚至單手提著一條人腿,狠狠地砸向李從善!
“國公爺,哪裡去啊?”
一聲質問,李從善終於從驚恐中清醒,他茫然地抬頭,看著漸漸圍攏上來的天策軍,以及殘肢斷臂、鮮血橫流的戰場,頹然地下令:“停手,全都停手!”
這句話說的太遲了!
還能喘氣的死士,剩下不到三十人,不過,天策軍似乎有意放水,沒有對鐘謨、張巒、孫忌發動進攻。
順化門外,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窒息的安靜,似乎一瞬間,所有人都被神秘的力量控製了。
廝殺停止了,喘息停止了,就連思考也停止了。
唯獨,沉重又緩慢的馬蹄聲,從門內傳出,李從善艱難、羞愧地轉頭看去,隻見李煜無動於衷、生死看淡的表情。
醒目的一點是,李煜胸口滲出鮮血,軟甲能保住命,並不能完全抗傷害,皮肉之傷,在所難免。
李煜端坐馬上,一邊走,一邊朗聲念道:“彆來春半,思弟柔腸斷!”
“六哥……”
“宮牆飛絮如雪亂,拂了一身還滿!”
“六哥……”
“燕來音信無憑,南都路遙難逢!”
“六哥……”
“離恨恰如春草,更行更遠還生!”
“六哥……”
“七弟,不是說要與六哥飲酒作詞嗎?在金陵之時,為兄念弟情切,填了一首《清平樂》,看來,七弟是不太喜歡啊。”
事實上,這首《清平樂》是曆史上,李從善一去汴梁,被扣留為人質,原主思念心切所作,李煜拿來稍微改編了一下。
李從善眼淚奪眶而出,翻身從馬背摔下來,手腳並用,爬到李煜的馬前,伏地慟哭起來。
是恐懼,是羞愧,是後悔?李從善說不清楚,這個時候,他希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場荒唐的夢。
他想起了與李煜朝夕相處的時光,想起了兄弟之間親密無間,為什麼?自己竟然要走到這一步!
李元清、張雄沒那麼多感情,眼前的場景,隻讓他們更加怒火中燒!
就連廖居素、李覯兩人,也冰冷地看著李從善,認為這位紀國公是在作秀,畢竟,誰人會不怕死呢?
李元清暴喝一聲:“拿下賊人!”
天策軍一擁而上,將鐘謨、張巒、孫忌等人踹翻在地,劍鋒壓在後脖頸,隻要稍稍用力,就會屍首分離。
這一聲怒吼,中斷了李從善的“回憶殺”,在殘酷的現實中,他磕頭如搗蒜——
“太子,此事皆有罪臣承擔,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李煜眼睛眯了起來,事到如今,怎麼還能說出如此愚蠢的話來!
“從善,睜開眼睛看清楚,這裡是順化門,不是玄武門!”
李從善又驚又懵,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李煜下馬,走到他麵前,冰冷說道:“我若隻為挫敗你,何必以身犯險?你以為你是秦王在世!記住,今天這件事兒,與你無關,接下來發生任何事情,你就當不知道,明白了嗎?!”
昔日“玄武門之變”,秦王已經立下不世戰功,軍中威望極高,是大唐太尉、尚書令、雍州牧、領十二衛大將軍、上國主、天策上將……裡麵隨便拎出來一個,是你李從善可比的嗎?最多是一個李元吉!
而此時的李煜,已經成為“李世民+李建成”的綜合體,其他的不說,就憑借“嶺南戰役”積累下的功勞,以及自己組建的天策軍、天威軍、天命軍,就能橫掃半個南唐!
所以,李從善,你不是主角,戲演完了、散場了,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吧。
緊接著,李煜來到鐘謨跟前,看著這個“南唐第一攪屎棍”,有種說不出的厭惡。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