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麥深吸一口氣,翻身下馬,向來者的背影一拱手:“感謝英雄搭救,可否留個字號,在下日後必結草銜環抱此大恩。”
大漢抄起狼牙棒,往肩膀上一放,摸了摸頷下長髯,豪邁地說道:“蕭麥,聽好了。老夫乃將門龍驤營營長,盧嘯峰。”
“盧營長?”
蕭麥雙目失明,難以分辨人的容貌,所以聽到這蒼老的聲音前,還以為對方是個年輕漢子,誰知已是五十歲往上了。
另一邊的陳重威,騰騰向前兩步,指著盧嘯峰問道:“老盧,怎麼會是你?”
“老陳,你兒子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不是化解不了的冤仇。我讓蕭麥低頭給你認個錯,這事兒就算過去了,行不?”
“行尼麻逼!我把你兒子宰了,看你原不原諒!”
“喂喂喂,嘴上積德,你家遭此變故,還不是平日不修德行。五羊那小子,這輩子也殺了不少人,夠本兒了。就當給我個麵子,你高抬貴手行不行?”
“蕭麥跟你有吊毛關係?你他麼出來橫杠一腳!”
(注,臟話到此為止,後麵涉及將門的對話,請均視作筆者翻譯之後的對白。)
“我跟蕭麥沒關係,但這樁閒事,我管定了。”
“你……你……取我大槍來,我今日要與你決一死戰!”
“嘖嘖嘖,跟我決一死戰,老陳啊,你最能打的時候都沒我能打,現在都內退十年了,舉得起槍嗎?”
“姓盧的彆得意,你看你都老成什麼樣了,眉毛胡子全白了,剛才那一招,看起來威風,起碼要了你半條命,抬不動槍的是你!”
“抬不動槍?那我肩膀上是什麼玩意兒!”
“吊!”
“龜兒子!”
……
兩個位高權重的軍中大將,加起來一百多歲的老人,像兩個地痞流氓一樣互相謾罵,但隻動口不動手。
那聲音震得周邊每個人,腦子裡麵都嗡嗡作響。
這場罵戰,聽起來是比賽誰嘴強,實際上拚的是肺活量,更本質拚的是內力。
罵到最後,還是陳重威先撐不住,撲通一聲跌坐在馬紮上,隨後老淚縱橫。
“以前打仗的時候你欺負我,現在不打仗了還欺負我!我到底是造了什麼孽,我就想給兒子報個仇都不行嗎?”
“還好意思問自己造了什麼孽!”盧嘯峰壓低聲音,滿是鄙夷地說道,然後又扯開嗓門,“老陳啊,我知道你心裡堵得慌,現在全吼出來了,心裡也該痛快了,蕭麥的事兒,就這麼翻篇吧。難不成,你真想殺了李疏狂的徒弟?”
“殺子之仇,不共戴天!姓盧的你等著,我要到大哥麵前,參你一本。”
“去去去,趕緊去!告訴你,這孩子我保定了,他但凡傷了一根毛,我也跟你沒完!”
陳重威繃了半晌,吼出來兩個字:“收兵!”
陳一驥、賀衝天挨了打,但不敢有絲毫抱怨,拱手道彆:“盧伯,我們走了。”
“走吧走吧,回去多喝開水,過幾日自會痊愈。”
“是。”
二人誠惶誠恐,跟著陳重威走向廟外,列隊庭院的軍士,也抬起陳五羊的屍體準備撤離。
蕭麥想起還有一樁很要緊的事情沒解決,正欲開口,就聽見盧嘯峰喊道:“等下,你綁來的那個小女娃兒呢?”
“廟裡麵吊著呢。”陳重威不耐煩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