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英國如今的政治環境也確實讓政府無暇他顧。
在代表團剛剛踏上英國土地不久,月日,年邁的喬治四世國王終於如同外界所預料的那樣逝世了,由於他唯一的合法子女夏洛特公主早已經先他而去,所以他的弟弟、已經歲的克拉倫斯公爵威廉登上了王位,史稱威廉四世。
在這種情況下,忙於處理王位更迭的英國政府,自然也難以集中精力來處理代表團的問題。
所以,在遞交了覲見首相的申請之後,代表團一直沒有得到回音,隻能呆在大使館當中靜靜等候消息,隻能以看報紙、玩牌或者在經過許可的情況下訪問各界人士來打發時間。
身為拿破侖皇帝的私生子,亞曆山大-瓦萊夫斯基伯爵當然對英國人絕無好感,但是卻也談不上憎惡,他對這個他還從沒有踏足過的國家深感好奇,相反設法想要弄懂它的政治體係和它的風俗人情、乃至於社會的方方麵麵,以便為自己未來的工作所用。
同時,作為一個外交官他也深刻地明白,在國際事務當中,個人感情是絕對需要擯棄的因素,一個成功的外交官應該是翻雲覆雨的大師,今天的敵人明天就可能成為朋友,“愛”和“恨”都是沒有任何意義的東西,甚至可能有害。
如果他想要實現自己的夢想,那麼他就必須成為另一個塔列朗親王(當然私德必須好一點)。
所以,他拋棄了過往的成見,如饑似渴地閱讀報紙和書籍,觀察著這個國家的輿論動向以及其他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他勤奮的態度,也讓身為團長的巴薩諾公爵感到非常滿意。
在年邁的巴薩諾公爵看來,雖然血統出身給了亞曆山大很大的機會,一開始就可以一步登天,但在這個爾虞我詐的名利場上,如果沒有本事,摔下來也是非常簡單的事情,羅馬王絕對不會對一個私生子哥哥手下留情。
所以,亞曆山大沒有因為自己的血統而沾沾自喜,還能保持清醒和理智,讓他有一種“孺子可教”的感覺。
巴薩諾公爵當然也十分清楚,既有靠山又自己努力,年輕的亞曆山大-瓦萊夫斯基伯爵注定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公爵本人出生於年,今年已經歲了,他自己也知道自己肯定時日無多,但是他創下的家業、他的公爵頭銜是他一生奮鬥所得到的成功,是可以傳遞給自己的子孫的——而他的子孫自然未來也會為帝國繼續效勞。
所以,哪怕為了子孫計,交好亞曆山大也是必要的,對自己一家的未來也極為有利。
正因為如此,所以巴薩諾公爵也和塔列朗一樣,經常把自己的這位秘書留在身邊言傳身教,把自己各方麵的經驗傳授給他,時不時還會跟他講一些當年各國的宮廷秘聞,讓亞曆山大大開眼界。
這一天,巴薩諾公爵又在午餐後和亞曆山大閒談,而這一次,他們的話題是來自於法國的消息。
艾格隆在巡遊裡爾的時候,發表的公開言論,經過報紙的刊載和轉載,終於流傳到了英國,然後很快就成為轟動性的消息,各家報紙都在使用聳動的標題來報道這些發言,並且讓專家進行了各種“分析”,有些誇大其詞的煽動甚至讓人感覺戰爭仿佛明天就要爆發了一樣。
相對於民間輿論的疾風暴雨,這間房間裡的氣氛卻要輕鬆許多。
“亞曆山大,你的陛下的話怎麼看”巴薩諾公爵一邊喝著咖啡,一邊詢問坐在身邊的年輕人。
在這段時間裡,亞曆山大已經習慣了和團長這種輕鬆自如的談話氛圍,不過他當然還記得,自己是對方的下屬,所以雖然表情輕鬆,但是還是不可避免地帶著下屬的恭敬。
“陛下很好地掌握分寸,我相信這一場即興演講是他深思熟慮之後的結果。”他回答。
作為外交官,自然要有穿越詞語的濃霧看透事態本質的能力,而仔細閱讀了艾格隆的演講全文之後,亞曆山大一眼就看穿了這些話雖然聽上去聳動,但是實際上卻都留有餘地,而且一點都沒有表露出實質威脅——也就是說,這是在挑起事態但絕對不會引發什麼危險。
雖然艾格隆是他的“弟弟”,但是他絕對不敢對艾格隆有所輕視,相反在兩個人的互動當中,他是弱勢的一方隻能服從命令,所以他一直都非常細心地揣摩這個弟弟的一言一行,他知道他的弟弟絕不會是一個衝動的人。
“你說的沒錯,陛下留有餘地,他這實際上是在催促英國人來找他談。”巴薩諾公爵輕輕點了點頭,然後又歎了口氣,“看來我們工作一直毫無進展,讓陛下有些焦心了啊……”
公爵的歎息讓亞曆山大也有些怏怏不樂,但是他很快就安慰了老人,“閣下,這不是我們的過錯,是英國人一直晾著我們……這不能怪我們。”
“可陛下一向不喜歡辯解。”公爵反駁了他。
亞曆山大頓時沉默了,他知道這是事實。
雖然陛下對他們很有耐心了,但如果一直在這裡徒耗時日的話,那肯定會讓他勃然大怒,進而毀掉兩個人的前程。
所以必須繼續加快進度,至少讓英國人接洽自己一行人,他心想。
而在這時候,一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卻讓他喜出望外。
大使館終於收到了消息,唐寧街號的主人允許了他們的覲見。
那位偉大的統帥,終於有空來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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