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實敲了幾遍之後,門內終於有了反應。
身穿一身鎏金鑲月黑袍的阿夫洛斯推開了門,一反之前【汙墮】的狀態,麵色嚴肅且凝重的站在了程實麵前。
程實看著他的這副表情心裡咯噔一聲,剛想問問“發生了什麼”,就看到在阿夫洛斯的背後,在那惡嬰裁判所漆黑如墨的大廳裡,突然睜開了一雙令他永生難忘的群星之眸!
星雲做盤,恒星為刻,流淌的星河不斷侵蝕著虛空的河床,改道換向,仿若擺動的時針在那雙眼眸中“嘀嗒”作響。
眸中的星辰忽明忽暗,似在為時間的流淌和鳴共奏,那閃爍的頻率明明快如眨眼,但看上去就總像是看到了時間的儘頭,緩慢而永恒。
程實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對上這對眸子的,當他意識到阿夫洛斯家裡這位【存在】是誰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他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早已在對視中升華到了一個更高的維度上,幾乎遍覽他所在之地的所有過往和未來。
時間環繞成圈,扭曲成結,任由寰宇無數時光軌跡劃過,這獨立的時間之結始終靜靜的漂浮在【虛無】之中,沉寂且孤獨。
他震撼於眼前的一幕,心中升起一股無比渺小的自卑感,但還沒來得及品味著悲涼的渺小,程實的意識便又瞬間被抽回到軀體之內,整個人眼神一恍,僵立當場。
阿夫洛斯看到自己的兄弟這副模樣,既沒有解釋,又沒有安慰,甚至連抱歉的笑意都擠不出來了。
因為在祂的麵前,沒人敢逾矩造次。
“”
程實的意識恍惚了片刻,等他完全從震撼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冷汗早已打濕衣背。
他緊咬牙關僵硬的轉頭看向身前的阿夫洛斯,眼中湧溢著寰宇最驚惶無措的光芒。
不是老哥,你家怎麼還有串門的呢?
家裡有客人你倒是說話啊!
你但凡說一句“今天不方便”,我能敲那麼久的門嗎?我敢敲那麼久的門嗎!
這下好了,怎麼辦,直麵對家是吧!
這能是誰?這還能是誰!?誰看一眼都知道這位【存在】是【時間】吧!
我剛被一個【時間】信徒小坑一把,還沒來得及回去找麻煩,好家夥,大的先來了。
不是,你們【時間】講理嗎?
你要是真不講理,可就彆怪我
先忍忍了!
恩主告訴我要學會忍耐,我忍!
阿夫洛斯也很意外,祂不知道【時間】為何突然來到了這裡,因為祂也沒跟這位【存在】說上一句話,對方是剛剛才降臨的!
就在程實敲門之前的那一秒!
阿夫洛斯心裡本還在忐忑,但現在看到程實之後,祂突然沒那麼不安了,因為祂發現自己身後這位【存在】大概率不是來找自己的,而是來找自己這位永遠能帶來驚喜的兄弟的。
“好久不見。”
【時間】開口了,依然是如此言簡意賅。
但這句“好久不見”並無人敢於應聲,場麵一時間沉默下來。
程實不敢回答是因為他覺得【時間】不是在跟他對話,畢竟他是第一次覲見不,也不能說覲見,撞見吧,這是他第一次撞見【時間】,所以他認為對方好久不見的對象隻能是他麵前的阿夫洛斯。
而阿夫洛斯,兩眼一閉,直接開始裝死了。
祂是【時間】的囚犯,是被禁錮於時間牢籠的罪人,在猜到監獄長來到這裡不是為了找自己後,祂自然不會去找不自在。
程實看到對方閉眼,心中咯噔一聲,不免為阿夫洛斯的表現擔憂起來。
大哥,這可是判你刑的神明啊,你怎麼敢這麼剛,還耍脾氣不應聲?
你是覺得【誕育】能保住你,還是【汙墮】能保住你啊?
祂倆但凡能保住你,你怎麼可能被關在這裡!?
程實麻了,他生怕【時間】因阿夫洛斯的憤怒而遷怒自己,從而也把自己關到時間囚籠中去。
於是他麵色僵硬的朝著阿夫洛斯使眼色,可閉了眼的阿夫洛斯哪能看到他的擠眉弄眼,場麵無限沉默下去。
程實背上的冷汗越來越多,快要虛脫了。
可就在這氣氛詭異尷尬到幾乎要死人的時刻,突然有人應聲了。
開口的人是程實,但說話的人卻不是他。
“·好久不見。”
愚戲之唇開口了。
當嘴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程實和阿夫洛斯都懵了。